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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關係為前任,姿勢為麵對麵,光線昏暗,場景看上去極端曖昧。
正常情況來說,這個時候畫風理應朝**的方向撒丫子狂奔去,然而,他們沒有。
許景嚴站在顧北麵前,絕對的身高優勢配合著睥睨下來不輕不重看他的眼神,哪裡有烈火?根本就是冷暴力的標準前奏。
可偏偏顧北還不敢反抗。
正常時候讓他怎麼在許景嚴頭上撒歡他都敢,但一旦許景嚴露出這種表情,他就會特彆……慫他。
就算他沒太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也是不影響他慫的。
……但他到底為什麼生氣啊?
回憶了半天,顧北是一點原因的苗頭都沒有找到。
顧北一邊絞儘腦汁,一邊雙手在身前有些緊張地交在一起,時不時偷偷抬頭瞟人。
“……生氣會變醜的。”隔了一會,顧北有些扛不住這緊繃的氣氛,決定放過自己快想破了的腦袋,主動開聲說道,但卻因為聲音太小,聽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嘀咕:“還會變老。”
許景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隔了半晌才道:“我說我生氣了?”
“說是沒說。”顧北老老實實回答,“但你這個表情就是在生氣。”
“哦,那什麼表情不是在生氣?”許景嚴反問。
顧北想了想:“剛剛在宿舍門口的表情就不是在生氣。”
顧北話音落地,大著膽子去看許景嚴的表情,心裡熱切地希望對方聽了自己的話之後,露出和之前在宿舍門口一樣,至少笑一笑嘛,一點點弧度都好啊。
然而,許景嚴沒有,不光沒有,還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顧北下意識縮著脖子後退。
許景嚴挑眉:“怕我?”
顧北說:“……怕。”
許景嚴偏頭:“理由?”
顧北說不上來。
其實年幼的時候,他覺得他和許景嚴之間,是他比較像哥哥,也是他照顧許景嚴多一點的。
比如說顧北剛記事那會兒,就知道許景嚴性情孤僻,不愛說話,一整天也不定能蹦出一個字。
那會的顧北跟著顧朗看多了電視劇,生怕許景嚴感覺不到人世間的愛與溫暖,從此走上打砸搶當混混的歧途,於是每天都十分熱衷於和許景嚴講話,哇啦哇啦地能說好幾個小時,特彆苦口婆心。而一旦許景嚴對他的哇啦哇啦有反應時,顧北就會特彆欣慰。
就是那種大哥的欣慰。
但這種大哥的感覺,後來被接到許景嚴身邊之後就沒有了。
就從那之後,他就變得很怕許景嚴不高興。
見顧北眼珠轉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許景嚴也就不繼續追問了,他這會兒顯然是有更重要的話想問顧北的。
衝後者招招手:“過來。”
“啊?”顧北一時沒回神。
“過來。”許景嚴再次說。
他聲音微沉,語調平穩,沒什麼情感,讓顧北心裡發慌。
於是他的腳隻悄悄挪靠近了一厘米。
“一步,跨過來。”許景嚴再次說。
顧北癟了癟嘴:“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許景嚴看著他,眯起眼睛:“你想好好說?”
顧北用力點頭。
許景嚴正要開口,顧北又補了句:“溫柔點,笑著說,才叫好好說!”
許景嚴硬生生被他氣笑。
但是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顧北越來越想跑了。
然後,他就聽見許景嚴慢著嗓子問了句:“兩百二十一層高外的索道,好玩嗎?”
完蛋。
顧北腦子瞬間死機,立馬瞥了眼身後的窗戶,手在褲腿上搓了搓,記得許景嚴當時好像是按了八樓的光梯……跳下去應該還有救。
“嗯?”
顧北腳步往後退了兩下,又看了眼窗戶。
“想跑?”許景嚴一眼洞穿他的小心思。
“不是,是那個窗戶讓我跑的,你沒聽見嗎?它在呼喚我。”顧北一邊說,一邊又後退了幾步。
看著他一步步後退的樣子,許景嚴反而笑了,一隻手懶散地插進軍裝褲的口袋,說:“那你跑個我看看。”
顧北吸吸鼻子,看許景嚴:“你說的啊,那我開跑了。”
許景嚴看著他沒說話,臉上的笑意就那麼不鹹不淡地掛在那,然後衝他輕輕揚了揚下巴。
顧北也挺委屈的,當時就十分有骨氣地轉過身了,轉之前還不忘說拜拜。
然而他腳步還沒邁出去,身後便傳來隻大手將他用力扯過。
那力氣極大,顧北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被人重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