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關於媽媽的工作內容爸爸也會這樣,爸爸說他們不會騙他,所以在家裡,沒有被回答的問題就是不能問。
於是小顧北吸著鼻子站起身,自顧自地往小院裡跑,然後一屁股坐在大門口台階上,眼巴巴地開始望著小院外麵,一邊等,一邊緩解剛剛那個故事帶給他的衝擊,想著一會大哥哥要是來了,一定要給他一個滿滿溫暖的招呼!
“熱。”秦謹皺眉。
“門開著,不會太熱。”顧朗道:“隨他去吧。”
然後回頭看了秦謹一眼:“他們隻讓你帶回家一年?”
秦謹點頭。
“一年後也才十一歲。”顧朗顯然不太讚同。
秦謹沒說話。
她當年被軍方發現時,比許景嚴要再早兩年,大概六歲,之後就一直在接受軍方的訓練。
那時候聯邦才剛剛重新建立不久,各種立場不一的勢力相互抵抗,軍部也是如此,總體來說十分混亂。
不過有一點他們是一致的,那就是對這樣一位天生軍事能力超然孩子強烈的渴求。
秦謹就是在這種渴求之下的重壓中長大的。
誠然軍部會給她配備最科學的飲食和作息,以保證她自身成長不受限,但這依舊無法改變那樣的童年非常黑暗,毫無光彩的事實。
顧朗早年的遭遇和秦謹大岔不岔,所以,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如此童年會給孩子造成多麼可怕的影響。
即便如今的軍部已經不如當年那麼那麼黑暗了,這樣的經曆也依舊是糟糕的。
看著門口托著臉等的小顧北,顧朗輕輕歎了口氣,說:“再多爭取一下吧。”
秦謹認真點頭:“好。”
·
小顧北蹲坐在外麵的小台階上,等了許久許久,中途耐不住地跑回房間看了好幾次時間–––他還太小,沒有光腦,看時間隻能通過客廳的鐘表。
最後終於在十點零八分的時候,等來了一輛軍部的車。
他認識軍部的車,當時眼睛就睜大了,直接從台階上站了起來。
房間裡的顧朗和秦謹也聞聲先後走了出來,等到最後一家三口都在門口站穩時,那輛深色的懸浮車停住了。
車門被打開,小顧北激動地睜大了眼睛,探頭往裡邊看。
就見那輛車上優先下來了一名軍官,小顧北認識他,衝他露出了個笑容,禮貌叫道:“迪比叔叔。”
“哎,北北!”迪比金發碧眼,下車後便主動走上來,在顧北麵前蹲下,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笑得很開,但小顧北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迪比叔叔是個好叔叔,性格開朗爽快,經常會在各種各樣的節日給他送來精心準備的禮物,但就是……
“你是不是又胖啦?這回至少得胖了十斤吧!眼皮都胖了這麼多!”
說出來的話非常容易讓人不高興。
小顧北把自己的臉從迪比叔叔手裡□□,氣鼓鼓著說:“你不要亂說,我沒有,我在長身體呢,怎麼會胖,這不叫胖!”
“可我看你臉很圓啊。”
“我爸爸說那是嬰兒肥,寶寶都會有的!”
“那你讓我抱抱,看看是嬰兒肥還是小肥肉–––”迪比說著,就要伸手去將他抱起來。
“迪比。”站在最後麵的秦謹突然開聲。
迪比的手便停在了空中,一臉可惜地收回,點了點小顧北的鼻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這才站起身來:“他還在檢查。”
顧朗蹙眉:“出軍營沒查?”
“查了啊。”迪比說。
“那到這還查?”
迪比回頭看了顧朗一眼,露出耐人尋味的眼神:“不是我的命令,但我可以當當下令人的複讀機。”
顧朗:“?”8232
“那邊原話是:這孩子雖然能力和天賦極強,但性格不好,對他們派去的管教者始終沒有完全信服,之前又被放在重地,帶出來的話,審核難免會複雜一些,以免他有什麼僥幸心。”
“關囚犯呢?”顧朗皺眉。
迪比聳肩:“他們可不這麼覺得,說這孩子有三次反抗記錄,是個大大的刺頭。”
“三次反抗記錄?”
迪比摸了摸下巴,用一種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的表情道,“第一次晚起,第二次偷吃,第三次揍了他的主教官。”
顧朗:“……”
下麵的小顧北聽得雲裡霧裡,刺什麼頭還沒聽懂呢,抬頭迷茫地說了句:“揍?”
所以大哥哥果然打架很厲害嗎?
迪比捂住了他的小耳朵。
也就在這時,車那邊又下來一名士兵,衝他點了點頭。
這名士兵的穿著和迪比以及秦謹的不太一樣,是小顧北沒太見過的,他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從士兵著裝上挪開了。
因為他看見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最樸素的白衣黑褲,上邊還帶著點破損的痕跡,身材勁瘦,和小顧北的肉嘟嘟截然不同。那張臉上的表情和秦謹如出一轍,且在有些微長的黑發遮掩下,顯得更加陰霾,黑色的瞳孔在太陽下,如無機質般冷冷地望過來。
以他為軸心的天空好像都變得陰暗了下來。
……好,好凶的大哥哥。
豔陽下的小顧北忍不住後退兩步,企圖打溫暖招呼的表情尷尬地僵硬在小臉蛋上,他緊張地抓了抓爸爸的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