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番外四(2 / 2)

他那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樓上陪著小顧北,然後把樓下的事情交給家裡的大人,也就是顧朗和秦謹。

等小顧北哭著睡著,又哭著醒來一番折騰之後,樓下出了結果。

許景嚴還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但前提是,秦謹必須得給他布置不亞於以前許景嚴留在重地時的任務量。

從下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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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許景嚴在秦謹麵前展現了他過去在軍營內兩年的訓練成果,幾乎每一個都非常人可輕易達成。

好幾個動作看得小顧北在旁邊直呼危險,哇哇哇地哭說不想哥哥再練了。

秦謹命令雪娜將顧北帶走,然後繼續沉著眉眼看著院落中心的許景嚴。

那天下午,全方麵看完許景嚴展現的軍部特訓結果之後,秦謹突然沒頭腦地說了句:“我可以放你走。”

那時許景嚴正在收拾東西,訓練後將所有東西擺回原位是軍隊的規矩。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上麵還有一些在訓練時不小心拉扯出的小口子,透過那些口子,能看到裡麵大大小小的傷痕。

秦謹知道那些傷痕不會留下來太久,這是他們的體質特性,也正是如此,旁人其實根本無法想象他們接受的訓練到底有多麼多麼痛苦。

“我可以替你拖住他們大概一個月左右,以你的能力,在邊疆想要存活下去不算太難。”秦謹平視著許景嚴,這麼說著:“但我有條件。”

許景嚴將最後一個器材放好,轉過頭來看著她。

“你永遠都不能站在聯邦的對立麵。”秦謹說。

軍營內部有好有壞,有些事情秦謹知道了都會覺得憤怒,卻也無能為力。身而為人,本身就有很多辦不到的地方,何況偌大一個軍部,根本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得到改善的。

她沒辦法從軍部整個反對方的手裡把許景嚴名正言順地保下來,也沒有辦法看到許景嚴經曆她經曆過,並且完全不希望顧北經曆的這條路上繼續往下走而無動於衷。

讓許景嚴從她手上消失,是秦謹能給出的唯一道路。

前提是,許景嚴沒有從此走向異軍。

在其位謀其政,秦謹也有底線。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晚霞在天空中普照,許景嚴盯著秦謹看了半晌,卻說:“不要。”

秦謹蹙眉看著他。

“我不會走。”許景嚴在說完那兩個字後,又淡淡地拋出了一句。

軍部的生活雖然苛刻且黑暗,但卻比他過去在福利院裡食不果腹日夜受虐的日子要來得舒坦得多。

誠然前者也沒好到哪去,但對許景嚴來說,卻的的確確是一份恩情。

忠義二字似乎天生就被刻進了他的基因裡。

尤其是他在軍部裡,也並非是一個好人都沒有遇見的。

比如說過去在重地裡訓練,知道他喜歡吃雞腿肉之後,食堂的老大爺總是偷偷給他多做,私底下加了好幾頓餐。

這種加餐對許景嚴的身體倒沒有什麼不好,卻違反了他的主教官製定的“克己”法則,被發現後下場慘重。

許景嚴果斷攬為自己偷吃,事後被罰了不少訓練,把老大爺看得心疼的要命,想儘一切辦法,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給秦謹遞上消息,於是便有了後來秦謹借故進入那片重地,強行發現許景嚴並收為徒的事。

沒有老大爺的幫忙,大概也沒有許景嚴這前所未有的三個月生活。

由此可見,事物通常都是具有兩麵性的,就像軍部內,有秦謹這樣的一方,也有重地那樣的一方。

錯不在軍部本身,而在裡麵各色各樣的人物。

恩情是一定要報的,隻是未必會報給重地軍就是了。

他會留在軍部內成長,隻是最後的成長結果也未必如所有人所願就是了。

夕陽西下,許景嚴衝秦謹禮貌頷首,說謝謝您,然後略過她,前往另一片院落。

在那裡,被下了命令的雪娜艱難地哄著主人的孩子,把身體變成各種各樣的搞怪ose,跳舞耍寶樣樣精通。

小顧北偶爾會給麵子的笑笑,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飽含期待盯著許景嚴訓練的方向的。

而當他看見後者結束訓練走過來時,立刻興奮著臉色往許景嚴身上撲。

“哥哥!”小團子親切地叫道:“你還能陪我玩嗎?”

許景嚴將軟乎乎的團子接住,對上他那雙迫切的眼神,唇角不自覺勾起了點弧度,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能。”

那是顧北記憶裡,許景嚴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