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這個澡洗得格外久,久到林默把他的衣服搓完晾乾,久到日光西沉,晚飯被端上了桌,他才從浴桶裡出來。
他之前跟朋友司空摘星打賭誰翻的跟頭多,他輸了。而賭債是六百八十條蚯蚓。
他挖了整整十天,司空摘星看著他挖,也笑了整整十天。
他本來不太累的,除了臟點臭點之外跟平時也沒什麼不同,就連過來看林默時也會走上十幾裡路給她買她最愛吃的酥油泡螺。可當他整個人完全浸在熱水裡,渾身的毛孔都打開後,他忽然就覺得累了,然後直接睡在浴桶裡。
林默進去看了他三次,每次把他叫醒讓他去床上睡他都答應得好好的,一轉身,又睡著了。
水越來越涼,林默怕陸小鳳著涼生病,隻好一趟趟進來把涼水舀出去,再添上熱水。
等添第四遍熱水時陸小鳳才堪堪轉醒,睡飽之後,陸小鳳的眼睛又黑又亮,胳膊枕在浴桶邊兒上要飯吃。
衣服還沒乾,陸小鳳隻要裹著被子在床上等。
淡粉色的床帳,又香又軟枕頭和被子,躺上去就好像沉入少女的懷抱一般,他不想,不能,也不願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躺在林默的床上,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浪子,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床上,總會想做點什麼的。
黃昏的光線灑進來,照得屋裡橘紅一片,他的手遮住眼睛,光輝透過指尖,落在臉上,一片斑駁。
他的一生中,很少有這種靜謐而溫馨的時光。
藍布簾外傳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林默拾簾探出腦袋:“我做好飯了,我是給你端進來,還是你出來吃?”
有煙火氣,有為他做飯的女人,這裡就像他的家。
他喜歡這個家。
他翻了個身,腦袋擱在胳膊上,懶洋洋道:“你端進來吧。”
臥室裡也有一張桌子,上麵放著電腦,A4紙還有打印機,電源電線插座連著牆角的發電機。
陸小鳳盯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已經盯了很久了,直到林默把這些東西收攏走,兩菜一湯端上桌。
林默坐了下來:“我好久沒做飯了,有點手生,可能不如你在外麵吃的好吃。”
陸小鳳笑道:“飯菜的香味騙不了我,我隻聞一下就知道它們一定比皇宮裡的禦膳還好吃。”他團著被子坐起來,掖了掖被角又站起來,狠狠吸了一口氣。米飯是用雞蛋和肉丁炒過的,一盤蒜香茄子,一盤醋溜肉段,還有一碗蛋花湯。
對於一個餓到幾乎要上街啃人的人來說,山珍海味莫過於此。
林默吃飯的時候很安靜,或者說大多數的時候她都很安靜,在她不說話,或者不笑的時候,臉是板起來的,看著有點冷。
陸小鳳曾問過:“想什麼呢,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林默一愣,“沒有啊,我沒有不開心。”然後她會笑給他看,大眼睛彎起來,臉頰上兩個酒窩,冷麵不見了,看著有點傻氣。
吃完飯,林默碗筷放到廚房洗乾淨,再回來時屋子裡開始黑起來,太陽已完全的沉落下去。
林默道:“我去點燈。”
孤燈一盞,亮在漸漸黑起來的夜,照著燈下的兩個人。
屋外是蟲鳴,風吹樹葉沙沙。
屋裡靜得幾乎聽得見心跳聲。
林默坐下來,唇緊緊的抿著,鞋尖兒在地上蹭,手指把裙子揉出兩塊褶皺。
“你……走嗎?我去看看你衣服乾了沒有。”
“沒乾。”陸小鳳拉住她的手,盯著她眼睛道:“我現在隻希望那身衣服永遠也不要乾。”
“為什麼?”林默的心幾乎跳出腔子,她已經猜到陸小鳳要說什麼了。
“因為衣服若還沒乾,你定然不會趕我出去。”他站起來,手撫摸上她的臉,將一縷頭發彆到耳後,目光裡是跳動火。
“這次你莫非還要趕我走?”
林默低著頭囁喏道:“不是,其實,我也,不太想讓你走……”
話未說完,頓時眼前一花,天地倒轉,她被壓在了桌子上,熾熱的呼吸噴在頸邊,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一粒一粒的冒出來。
唇齒相貼。
“唔……”林默在掙紮。
陸小鳳立刻停下,手捏著她的肩膀:“你不願意嗎?”
林默抱著陸小鳳的脖子站起來:“……把我按倒前你倒是先看一眼啊,這桌子剛吃完飯啊,還沒擦……”
陸小鳳隻好把人放開,往桌子上瞥了一眼,儘是油花。
他敢發誓,若是春宵一刻亡於油花,他一定要去跳河冷靜。
林默手拉他衣角,小聲道:“你剛剛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再吃點點心?”
她乖得像隻貓,眼裡是溫柔的水光,和純欲的風情。
明明喝過了兩盞茶,陸小鳳忽然就覺得又乾又渴,乾的唇舌發燥,渴得嗓子冒火!
“我不想吃點心,隻想吃你!”他放開捂的嚴嚴實實的被角,被子展開,將林默抱在裡麵,熾熱的溫度燙的她一個激靈。
林默腦子裡的血液幾乎蒸乾,緊張得幾乎立刻就要暈倒。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就算再遲鈍也能想到了,或者說,從開口讓他留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到了。
但真正發生的時候,她忽然又有點後悔,後悔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
兩個人倒在床上,陸小鳳回手一指,用內力滅了蠟燭。
明月夜,滿室清輝。
更漏斷,花好月圓。
“可以嗎?”陸小鳳問。
林默眼睛盯著房頂,似在出神,她點點頭,極輕極輕的嗯了一聲。
陸小鳳的手已掀開林默的衣領,雪白的胸膛一起一伏,再往下一點,忽然停住,不動了。
他明顯感覺到了抗拒。
不是欲拒還迎的抗拒,而是思想上的接受,身體上的拒絕。
林默既沒有掙紮,也沒有推他,甚至在他貼上去時很自然的抱著他。
可她不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者是第一次很害羞?總之,她在強迫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