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而易舉的捉住了那隻手,不過分秒間,捉住他的那隻手快出了幻影,同時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陸小鳳仰麵倒下。
“下不為例。”
……
無限月讀的發動條件很苛刻,需要輪回寫輪眼的持有者將瞳力映射在月亮之上才能發動,係統看熱鬨不嫌事大,體驗卡明明技能不全,無關緊要的技能沒有了,偏偏這滅世一擊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下來。
入夜很快,天上的月亮仿佛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一輪玉盤格外的朦朧淒迷。
“今天是二月十五。”陸小鳳躺在地上,他動不了,看著蒼穹皓月,頭一次感到絕望,“才剛過年不久,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晚,一路上我都沒有見過樹木發新芽。”
“你想說什麼?”林默已將瞳術投在月亮上。
“我想說,這世間正因為有無數種可能,人活著才有意義,而夢境沒有。”
林默仰頭,看著月亮慢慢變成了血紅色,蝌蚪樣的圖案附著一圈圈黑色的圓圈鋪蓋在月亮上。
充滿了不詳的意味。
“神·樹界降誕!”
枝蔓盤結的樹木自地下鑽出,瘋狂蔓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綿延萬裡,樹上垂下白色的絲帶,遊龍一般捕捉著萬界生靈,無論身在何方,躲往何處,無人逃得脫。
她已聽見不遠處的城鎮,無數人驚恐的尖叫。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在進入夢境之前。”林默垂眸,看著陸小鳳,眼中有不舍,一閃而過。
陸小鳳已被絲帶拉起來,牢牢捆住。他輕輕歎了口氣,道:“在我八歲那年,夢想是成為天下最有名氣的俠士,所有人都崇拜我,每天有花不完的錢,玩不完新鮮玩具,但到了十八歲,我隻求天下沒有一個人認得我,這樣我就可以跟心愛的姑娘生生世世在一起,但等我到了二十歲,我的夢想是快樂的活著……
我八歲時絕不會理解二十歲時的想法,甚至去年的想法跟今年的想法也不一樣。我不否認你所謂的無限月讀是個美好的理想世界,但它也失去了所有的可能。
現實中,雖然無休無止的爭鬥、**、流血死人,但它會因存在而發展,會產生悲傷,也會孕育希望。”
這番話說得清醒而冷靜,可惜,施術的人根本聽不進哪怕半句。
絲帶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陸小鳳已不把眼前之人當成林默了,隻當做一個陌生人,接著道:“你將所有人都送入幻境,你自己怎麼辦呢?難道要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林默道:“我有這個覺悟。”
她忽然淩空而起,於血月對峙,“照亮世間,無限月讀!”
術的光輝降臨了全世界,無聲無息。
全世界的人如埃及法老一般被裹成木乃伊,一個個吊在神樹的枝蔓上,陷入了沉睡。
萬籟俱寂,世界從未這樣安靜過。
她懸浮於高空,低頭凝望腳下,緩緩的綻出笑容。
“叮——熱血係統為您服務,恭喜宿主,您所有的任務目標全部陷入無自主狀態,係統提醒您,本月任務若無進度,係統將采取懲罰措施。”
林默恍若未聞,也不在乎,緩緩從空中落下來,從一具一具人偶身邊走過,她能“看”到他們的夢。
這是一個女人,幼年失祜,青年喪夫,沒過幾年,她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一場瘟疫之中,彌留之際,小小的孩童哭著想吃桂花糕,而她身上哪有半文錢?她跌跌撞撞跑出去,跪在食肆門口討要,回來時,她的孩子已經去了。
夢中,她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孩子們圍著她,央她講故事,丈夫給她捏肩,晚飯的桌子上,正擺著一盤桂花糕。
林默往前走了幾步。
這是一個老人,一生含辛茹苦,生育了八個子女,自個成家,兒孫滿堂,承歡膝下,日子雖然貧苦,也還算幸福。她在夢中又回到了少女時代,父親母親坐在堂中,正跟多年未見的好友說話,座中有個一表人才的少年郎。
她躲在屏風後頭,偷偷的望,未曾想,正跟那少年郎對上視線,然後各自瞥開視線,臉紅如三春桃花。
這是一個童生,他當了三十年的童生,讀了半輩子的聖賢書卻連個秀才都考不中,家中妻兒忍饑挨餓,艱難度日,饒是如此,妻子賢惠,從來不曾有半句怨言,前日將自己最體麵的一件衣衫典當,給他換了一本書。
她不識字,覺得是書就好,哪裡知道衣服換來的竟是本過了期的黃曆。
他抱著那本黃曆濕了眼眶,道:“這本書買的極好。”
夢中他登科及第,官居一品,騎著高頭大馬,妻子一身織金彩縷,拉著幼子的手遠遠地朝他笑。
……
林默走得極慢,她看見有人與摯愛相守,看見有人稱王拜相,裂土封侯;有人登科及第,洞房花燭;有人家財萬貫,金樽清酒,甚至有人得道成仙,暢遊雲海……
她為這個世界織了一個美夢。
但她忘了,無限月讀的能力來自宇智波斑,而斑的體驗卡隻有三天。
三天一過,夢醒,世界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