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世子(1 / 2)

“回顧皆如草木,唯你是青山,嘲笑世間,情難兩得,天作隔兩岸……”

歌聲消沉落寞,筷子擊打在酒杯上,杯裡酒水微漾。

落日的餘暉照進開滿鮮花的小樓裡,撒下一片燦烈的金黃。

唱歌的是陸小鳳,這首歌林默在曲園賣藝的時候唱過,陸小鳳一聽就喜歡上了,回去路上他說:“調子挺好的,就是歌詞聽不大清楚。”那時候已近午夜,林默打著嗬欠從木箱裡找出紙筆,把歌詞抄下來給他看,又唱一遍給他聽。

“回顧皆如草木,唯你是青山。”陸小鳳從後麵抱住她,頭探出來,嘴裡念著這句,笑道:“這是在說我嗎?在你眼裡,其他人豈非都是草木,你隻看得到我。”

林默回首道:“是呀,天下男人那麼多,我隻看得到你。”

回憶戛然而止,與烈酒一起焚燒殆儘。現在這句歌詞換他來唱,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隻唱這一句。

花滿樓在喝酒,他酒量一向不錯,偶爾也會小酌幾杯,但今天的酒實在喝了太多,酒勁兒湧上來,連額頭青筋都在跳,臉色也跟著漲紅,一陣陣的發燙。他本也不想喝這麼多,但一個好朋友心裡難過的快要撞牆,抱著酒壇子來找你的時候,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大醉。

陸小鳳在來之前已經喝了不少,來之後又喝空了兩壇烈酒,茅廁跑了五六趟,吐了七八次,花滿樓不得不跟著他到茅廁裡,隻怕他一頭栽進去。

到後麵兩個人幾乎一塊栽進去。

幸好吐了幾次後稍微清醒了些。

“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花滿樓道:“她既然那樣說,或許已經後悔了,在等你開口挽留她。”

敲杯的手停住,陸小鳳道:“她不會,她若是真的後悔,根本不會等我出口挽留。她之所以那樣說,是在給我留麵子,怕傷害到我,更怕我糾纏她。”一杯酒落肚,他凝視空杯:“她那麼喜歡我,我卻傷透了她的心。”

花滿樓道:“這不是你的錯。”歎了口氣道:“但有件事你必須要知道。”

“那晚的異變已經有無數人認定是她做的,無知無覺操控了天下,光憑這一點已經觸到了皇權的逆鱗,也足夠讓天下人忌憚她。”

陸小鳳道:“她也會受到無數人的尊崇和信仰。”

“所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

花滿樓輕輕歎了口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不想連累你,所以才那樣說?”

陸小鳳道:“我想過,但是她不會。她或許會隱居,或許會出海,唯獨不會想跟我分開,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不必害怕任何困難。”

“所以你這次不打算陪在她身邊保護她?”

陸小鳳站起來,扶著小樓的欄杆俯下身,沐浴夕陽的光輝,遙望冷霧繚繞的西湖,“若是以前,我絕不會放她一個人,而今日,她已不是昔日那個林默了。”

“她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已不再需要他了。

雙臂撐著欄杆,頭枕在上麵,喃喃地唱:“……情難兩得,天作隔兩岸……”

……

熱茶的霧氣升騰,街邊的茶棚裡,夥計的兩隻手在堂布上抹了幾下,弓著身滿臉堆笑道:“客官請慢用。”

江南已初見鶯飛草長,北方卻還在倒春寒,路邊的磚瓦縫裡僅有那麼一丁點綠意。

無限月讀已過去了一個月,因樹界降誕而生出來的盤虯的枝蔓早被人清理乾淨,有人拿去雕刻木像,有人拿去打箱子櫃子,也有人砍了燒火取暖。

這家茶棚裡灶下燒的木頭就是。

今天的春天來的格外晚,也格外冷。

林默戴著口罩和墨鏡,手上是毛線手套。她的手放在茶碗上,眼睛盯著熱茶發呆。

墨鏡和口罩藏起了她所有的情緒,夥計有點拿不準,討好道:“客官,這茶再看可就涼了。”

“我隻是很奇怪。”她道:“你是不是看我戴墨鏡,以為我是個瞎子?”

夥計手一抖,堂布掉在了地上。

林默看著他:“不然你下毒的手法為何如此明目張膽?”

夥計沒有明目張膽,隻不過手法不太高明而已。

討好的笑已僵硬,他立刻跪了下來,頭砸在地磚上,磕的結結實實,還未說話,隻見白光一閃,夥計的人頭已落下。

是劍氣,離她不遠。

林默立刻站起來,右手的中指繞著卷在食指上。

這是她跟陸小鳳分手後新兌換出來的技能,這個動作可以豎起一道看不見、攻不破的屏障,能免除包括爆炸和衝擊在內的一切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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