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道:“我沒有這個資格。”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說自己沒資格,他的聲音還是平淡和緩,聽不出情緒。
林默微笑著慢慢道:“你是個很好的人,在我心裡,你絕不是個隻會殺人的匹夫,恰恰相反,我覺得天下再也沒有比你更像神仙的人了,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所以我那時很緊張,盤子端到手疼都不敢跟你搭話,從未有過一個人讓我覺得像你一樣高不可攀。”
西門吹雪在聽,這種恭維的話他這一輩子都沒聽到過。
林默含笑望他:“你一定是天上的月桂神,下到凡間渡劫來了,因為渡的是情劫,所以你才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我。”
西門吹雪也笑出來,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笑,“若我是月桂神,那你一定是月宮玉兔,我們在一起豈非是絕配?”
這話當然是開玩笑,誰讓她先拿他開玩笑的呢?
林默道:“可惜,我這個玉兔要回到月亮上去了。”
西門吹雪道:“你要走了?”
“是。”
“你還回來嗎?”
林默想了想,道:“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西門吹雪沉默了一會,凝望她的眼道:“你是在跟我告彆?”
“是。”林默這樣說著,忽然欺身抱住了他,能感覺到懷中人猝然僵硬,她溫聲道:“謝謝你的喜歡。其實在無限月讀裡,我看到了你的夢,謝謝你給了我全心全意的愛,很抱歉,我不能用相同的東西來回報你。”
西門吹雪慢慢放鬆下來,他的手輕輕攬住她的腰,讓她用依偎的姿態貼在自己懷裡,“這就夠了。”
他在心裡輕聲數著一、二、三……數到五的時候,他放開了她。
儘管這種時候他可以多抱一會,他知道錯過今晚,這樣的機會永不再有,他知道林默不會拒絕這種時候的擁抱,他仍選擇放手。
“你走之後,我會忘記你。”
林默笑道:“我也是。”
長夜本該這樣過去,這種時候本不該有人來打擾,可這個人偏偏來了。
長夜裡的風帶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林默立刻站起來,她站起來之後,西門吹雪立刻執劍站在她身前。
來人沒有腳步聲,就像一道影子快速地靠過來,直到他靠近火堆,才能看清靠過來的是個人。
來人有著一張普通至極的臉,普通到任你記性再好,見過他一麵之後也萬不會記住他的臉的模樣。
他朝西門吹雪俯身跪下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陸先生讓小人來告訴您,他已成功進去,您可以離開了。”
西門吹雪臉上霎時凝起刀鋒般的冷意,冷冷道:“你在說什麼?”
“小人說……”他上一秒還在謹慎的回話,下一秒,他突然射出一道暗器。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普通,這樣諂媚的一個人會朝天下武功最高的兩個人發射暗器!他連手都沒有抬,暗器竟是從他嘴裡吹出去的。
他從絕不會防備的地方吹出去三根牛毛細針。
這樣的針不要說夜晚,就是拿到太陽光底下,用手捏著針細看也未必看得出。
這暗器本就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況且他出手在意料之外,發射的位置更在意料之外,細針無聲,有些人哪怕是中了針也未必能立刻發覺。
直到毒發身亡。
西門吹雪也沒看見,但他感覺得到,這種奇妙的感覺已在無數次危險中救了他的命,他早就練就了身體的反應遠遠快過眼睛和大腦。
抬手,揮劍,清脆微弱的兩聲,黑暗中閃過細微的火花。
他斬了兩根,還有一根被他側身躲過。
細針射向他身後,而他身後站著林默。
他立刻回頭去看,他本不該回頭,理智上他知道,林默已不是當初的林默,她在很多時候比他更謹慎,她不會有事
可他全然忘記。
理智是理智,西門吹雪偶爾也有不理智的時候。
就像他在山洞裡看到外麵遠處衝天一束白光,就立刻失去了理智,隻因他認得那是林默的手電筒特有的白光,於是他不顧黑夜險阻,不管叢林危險,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找她。
深陷感情中的人,豈非都會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的代價是,在他回頭的短短瞬息,細針又發射了一次。
西門吹雪反手揮劍,比閃電還快的一劍已刺入那人的咽喉,人倒下。
同時,他手臂已被細針射中,毒,立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