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化功散乃是天下奇毒的榜首,哪有那麼容易化解,解藥解了一部分毒,還有一部分是他用特殊的體質和深厚的內功苦苦相抗,這才撿回一條命。
代價是他的內力沒了大半。
在神侯府,他以劍氣碎青磚看似輕輕鬆鬆,實際上,他已用儘了全力。
本就內力受損,還要用藥強行滌蕩身體,將餘毒拔出,再用所剩無幾的內力催動,放血流出體外,這讓他虛弱到了極點,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他將第四碗血倒入黃銅鼎爐,滅掉所有的火,靜靜的等。
煉藥本不難,隻是過程難熬。
……
比眼珠子還大的紅色藥丸放在金絲小盅裡,旁邊是一杯清水。
林默把藥丸嚼嚼咽下去,臉瞬間皺成一團,喝了兩大杯水才順下去,藥丸又苦又辣,簡直像黃連搓辣椒再加上一撚磚頭土做出來的,她錘著胸道:“辛苦你了。”
哪怕西門吹雪在進來之前沐浴過,也沒蓋下去他一身嗆人的煙火味,他的眼睛還很紅,像是痛哭了一整夜的失戀女孩。
花廳裡,酒菜擺滿一桌,皆是清淡素菜,一眼看上去,佐料應該隻放了鹽少許,桌子中間是一碗蟲草花雞湯,一桌子菜隻有它沾點葷腥,裡麵也沒有雞,隻有湯,色澤如水。
在林默這,這種湯隻配給樹解渴。
所以她幾乎沒動,西門吹雪坐在她對麵,也沒有動筷子。
“這個藥三天吃一次,需要連吃三次,每天還要泡一次藥浴。”
也就是說,林默要在萬梅山莊住九天,她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隻覺得人生都灰暗了。
這讓她想起以前打工還債,饅頭就鹹菜的日子。
然而就算鹹菜也比桌子上的白灼菜心有滋味。
西門吹雪覷了眼飯菜,道:“不合胃口嗎?”
按照林默的性格,她本該說沒有啊挺好吃的,隻是我還不太餓,但她居然沒這麼說,而是說,“我可以自己做飯嗎?”
“可以。”
林默想了想又道:“我在吃藥期間有沒有忌口的東西?”
“沒有。”
“你呢,你有沒有忌口?”
“我?”西門吹雪不是問,而是疑惑。
林默道:“我看你氣色不太好,需要補一補。”指著那碗雞湯:“像這樣的刷鍋水最多隻能在被餅子噎住的時候順順氣,補不了什麼。”
“我沒有忌口。”
在天黑下來之前,林默又燒了四個菜,小雞燉蘑菇,醬燒排骨,咖喱牛肉和有整隻老母雞的蟲草花雞湯。
食材大都是係統商城裡的,萬梅山莊的廚房實在讓人一言難儘。燒菜時她問廚房的廚娘,你們莊主有什麼口味偏好嗎?他平時愛吃什麼?
廚娘笑著說莊主沒有偏好,什麼都吃,不挑食,有一次她不小心放多了鹽,一鍋湯煮得齁鹹,端上去莊主照樣喝,還有一次,她沒留意火候,排骨沒燉熟,莊主也吃了。
這個笑容讓林默覺得她喝的那碗雞湯,很可能就是刷鍋水本水。
廚娘一定是在鍛煉西門吹雪對食物的忍耐下限,借此掩蓋自己廚藝很爛的事實。林默自認為自己的廚藝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跟這位廚娘一比,她簡直就是中華小當家。
老母雞燉出來的油脂被撇出去,香濃有滋味的雞湯放在西門吹雪手裡,林默看著他喝下去,笑道:“好喝嗎?”
當然好喝,至少比那碗雞味刷鍋水要好喝得多。
他喝光了一盆。
……
清晨,蕭蕭落葉打在窗戶上,伴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琴音。
林默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床邊就是窗,推開窗,清新微涼的秋風迎麵吹來,她趴在窗邊望向遠方。
遠方涼亭中,白衣如雪的公子在撫琴。
細長白潤的手指落在烏色的桐木琴上,琴音如山泉清越,林默不懂古琴,也聽不出好壞,隻聽得出流暢。
琴聲忽頓,西門吹雪轉頭,兩人視線相對,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落葉在視線交彙處紛紛亂亂。
“來。”他道。
林默的心忽然就像琴弦,被這一字輕輕撥弄,餘音潺潺。
砰得一聲,窗戶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