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經,煙煙說的佛經。
他必須找到它們。
這是煙煙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她說她希望他每日抄寫,直至驅除魔性。
眼淚一滴滴落下。
魔化陸雨歇甚至不敢動用修為,生怕把脆弱的紙頁摧毀。
就這麼翻找了整整半夜,他終於找到滿匣子的經書。
如珍稀寶貝般抱在懷裡,魔化陸雨歇喃喃自語:“煙煙,我會抄寫的,我會每日抄寫的……”
火紅陽光破開晨霧,一座座仙峰浮在半空。
白袍男子站在山巔,沒有焦距的目光不知望向了何處。
仙尊陸雨歇在思考,用力思考。
他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呢?
或許他想認認真真走一遍世間萬水千山;或許他想找處桃源,不再被紛紛攘攘所擾;或許他隻想做個普通人,為每日的生計而發愁。
但仙尊陸雨歇很清楚。
他不願獨自一人,那些事,他隻想和煙煙一起去完成。
如果隻有他自己,它們又有什麼意義和樂趣呢?
終是忍不住對煙煙的思念,仙尊陸雨歇來到了凡塵。
轉瞬之間,廷國奉城已迎來春天,春夜的空氣裡填滿花粉的香味。
仙尊陸雨歇不敢讓煙煙知曉他的存在,他偷偷藏身在宅院角落,隻求能看一眼煙煙,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窗內,煙煙拿著個小鼓,正逗弄搖籃裡的小嬰兒。
鈴鐺每響動一下,長得粉嫩嫩的孩子便伸出手想抓。
唐煙煙故意收回手,不讓他得逞。
一來二去,哇哇哇——
驚天嚎哭聲響徹雲霄。
唐煙煙:小祖宗您又來?
唐煙煙真是怕了,她趕緊把小鼓塞到嬰孩手裡,哪知他怎麼都不肯要,扯著嗓子哭得臉頰脹紅。
“對不起行嗎?”唐煙煙抱起嬰孩,摟在懷裡安慰,“我錯了,真錯了,寸寸祖宗,您彆哭!”
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懷裡嬰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肯停。
唐煙煙耳朵都要炸了。
就在唐煙煙忍無可忍之際,一抹白影陡然出現在她身前。
唐煙煙嚇了一跳。
看清來人的臉,唐煙煙來不及興師問罪,跟扔炸彈似的,她立馬把孩子塞到仙尊陸雨歇懷裡。
“煙煙,你的孩子?”仙尊陸雨歇眼眶通紅,他太陽穴青筋畢露,似是強力忍著,才沒狼狽痛哭。
唐煙煙氣道:“這才幾個月?我就能生出個孩子了?”又氣鼓鼓像是泄憤道,“我以後生的孩子要那麼能哭,我就把他扔了。”
仙尊陸雨歇一怔。
神奇的是,這嬰孩一到陸雨歇懷裡,竟止住了哭聲。
唐煙煙感動得快哭了。
“麻煩你幫我再抱會兒。”唐煙煙擦了把額頭熱汗,坐到桌旁,喝了兩杯茶。
“他是?”仙尊陸雨歇蹙眉與懷裡的孩子目目對視。肉嘟嘟的小孩咧嘴一笑,突然捉住仙尊陸雨歇的頭發,猛地拉扯。
仙尊陸雨歇:……
看著白袍男子忍痛的表情,唐煙煙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唐煙煙輕咳道:“他暫時叫寸寸。那什麼,你覺得,他長得像方寸世尊嗎?”
仙尊陸雨歇:……
見唐煙煙不似開玩笑,仙尊陸雨歇用內力探查嬰孩一番:“表麵來看,倒是沒有什麼異常。”但他知道,煙煙絕不會信口雌黃,她這樣說,代表這個嬰孩是方才世尊的幾率很大。思忖片刻,仙尊陸雨歇看向唐煙煙,“會不會是魂魄蘊養的時日稍短,所以世尊他……”
正說著,那壞蛋孩子雙手都揪住陸雨歇墨發,拚命拉扯,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還伴隨著開心的打哈哈聲。
唐煙煙睨了眼仙尊陸雨歇,心裡就……挺過意不去的。
但她身體卻很誠實,雙手都背到了身後,絲毫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咳咳,小白小綠等會就回來。”
堂堂仙尊,陸雨歇何曾被嬰孩挑釁過權威?
他俯首,板著臉冷厲命令嬰孩:“不準鬨。”
寸寸變本加厲,不肯鬆手,笑得更歡了。
仙尊陸雨歇略施法訣,從寸寸拳頭中奪回他的頭發。
“哇哇哇……”寸寸嘴一癟,大哭特哭起來。
唐煙煙不忍直視:“你怎麼又把他搞哭了?”
仙尊陸雨歇有苦難言,難道這不是第一次嗎?
哭喊聲循環播放,仙尊陸雨歇看唐煙煙暴躁得走來走去,隻好卑微地把自己頭發塞進寸寸手裡。
給他玩還不行嗎?
寸寸抬高兩倍音量的哭聲回答他:當然不行。
唐煙煙捂住耳朵:“小白小綠怎麼還沒回來?”
兩人期望地望向窗外,怎知沒等回小白小綠,卻等到一道突然閃現的墨影,還伴隨著怒氣衝衝仿佛要殺人的狠戾聲:“煙煙,仙尊陸雨歇。你們、你們竟偷偷瞞著我生了孩子?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你們居然敢戲耍我?你、你們欺人太甚。”
唐煙煙:……
仙尊陸雨歇:……
看著被磅礴憤怒包圍的玄袍男子,仙尊陸雨歇不知為何,突然鬆了口氣。他非常自然地把孩子塞進玄袍男子懷裡,與煙煙剛才塞給他的嫌棄動作如出一轍。
魔化陸雨歇一呆,與懷中嬰孩視線相對。與此同時,衝破雲霄的哭聲陡然停止。
唐煙煙鬆了口氣,她扶著腰欲哭無淚說:“二位,你們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唐煙煙,生不出這麼不同凡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