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孝還沒等到跟前就聽到了蕭佳人那一聲嘶喊,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撒開腿就往裡麵跑,當她看到被捆在木樁子上渾身是血的蕭佳人的時候,一個騰身從人群上踩著人頭就衝進來了,上去一腳踹開了拿著火把要點火的人,怒吼:“縣太爺駕到!誰敢動用私刑!”
這一嗓子喊出來,曲萬義臉都白了,他們幾個裡正都認得何守孝,並且他穿著衙役的官服。
勾老大也沒了主意,看曲萬義和李仁義。
“看啥?我就跟著你們來的。”李仁義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這人看來是燒不死了,燒不死不說,非攤上大事不可,李仁義往外走才看到自己外甥正掄著草叉往裡衝,吼了句:“茂學!還不住手!”
林茂學眼睛都紅了,直接奔李仁義過來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是不是玉蟬說了什麼?你糊塗啊,你怎麼能聽一個小妮子胡說八道!”
一語道破,李仁義也覺得這事兒太荒唐,歎了口氣:“彆玩命了,縣太爺都來了,人死不了。”
何守孝抽出佩刀把繩子砍斷,扶著蕭佳人下來,旁邊有大王莊的婦人過來扶著蕭佳人去了楊氏身邊,盧婆子和曹婆子護著楊氏,眼看著楊氏都進氣少出氣兒多了。
“娘。”蕭佳人跪在楊氏跟前,伸手抱著她在懷裡抬頭:“盧奶奶,讓郎中快點兒來。”
蘇郎中早就來了,拿著止血散給大王莊那些受了傷的人敷藥,聽到盧婆子叫自己起身跟過來,給楊氏用了銀針。
“佳月,回家給娘熬藥。”蕭佳人抬手給佳月擦了擦眼淚:“乖,聽話。”
“嗯嗯。”佳月用手背使勁兒的抹了眼淚,起身往家裡跑去,這邊兒幾個婦女扶著楊氏往家裡走去。
蕭佳人站起來,身上的衣服黏答答的讓她覺得好沉,走到蕭家七個兄弟麵前,抬頭:“大伯、二伯、三伯和叔叔們,佳人謝謝你們。”
蕭軍的額頭還流著血,咧開嘴笑了:“佳人福大命大。”
那笑容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是蕭佳人這一世生命中見到過最為誅心的笑容之一,她記下了,刻進了骨髓一般。
何守孝已經過去稟報,李林浦眉頭緊鎖,讓車夫直接去了打穀場。
馬車停下,何守孝過去撩開了簾子,李林浦微微彎腰下了馬車,一眼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蕭佳人,還有她身後站著的蕭家七兄弟,再移開目光,落到了林華章的身上。
林華章最好的長袍已經撕了好幾道口子,頭發也淩亂了,見縣太爺看過來急忙整理了衣冠過來,躬身:“屬下林華章,大王莊的裡正。”
“嗯。”李林浦對於自己所轄的這一方地界的裡正都是有所了解的,武山這一邊四個莊子是青葉縣最西邊,武山另一側則不是青葉縣的地界了,因為縣丞的事情,更因為席子的事情,他才親自走了這一遭。
勾老大幾個人也急忙過來,他們不是秀才,沒有功名在身,所以得跪拜。
“這是怎麼回事?”李林浦並沒有讓幾個人起來,看向了林華章。
林華章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旁邊已經有人給縣太爺搬來了椅子。
聽罷,李林浦掃視眼前這些人,最終目光落在了蕭佳人的身上,這次見到她更是震撼,一身的血汙,小臉陰沉的都要滴下水來了,那雙眼睛裡的憤怒猶如兩把小刀子似的,盯著跪在地上的三位裡正。
“蕭佳人,席子是你的手藝?”李林浦出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