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婆子見蕭佳人沒說話,有些呐呐的低了頭。
年輕那會兒自己也是個厲害的,隻可惜命不好,一輩子收了兩個乾兒子,一個孫女,結果到最終卻也隻得了這幾張銀票和一封信。
她不傻,在大王莊住習慣而已,所以於嬌娘的信她知道撒謊了。
而且,她識字,之所以找蕭佳人就是為了求她出去走動的時候若是遇到了於嬌娘,讓她回來。
回來大王莊,雖不富貴,可日子安穩,像她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什麼叫找了個有錢的男人,嬌娘的身子破了,哪裡有男人能願意娶她?最終隻能淪落成玩物的,隻要嬌娘回來,她那些東西也帶不進去棺材裡,都給她也是願意的,儘管她知道嬌娘這孩子啊,心是在天上飛著的,不踏實,愛惹禍,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啊。
蕭佳人不想答應,不是因為自己恨她,而是覺得老人家一把年紀了,留點兒好念想不容易。
“盧奶奶,以後有事兒就叫佳月和穀雨過去幫忙,既然嬌娘說自己得好了,您老就等她回來,要是回來了,還是孫女,要是不回來,她的恩情也是還了的,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蕭佳人送盧婆子往外走的時候,這麼說的。
離開蕭佳人的家,盧婆子就知道了,於嬌娘學壞了,隻是她想不通,為什麼蕭佳人會知道。
回到了家裡,怎麼都覺得不是滋味兒,又去找了自己的老姐妹兒。
曹婆子最近日子過得滋潤,各家各戶日子好了,都想著娶媳婦兒,嫁閨女,大王莊裡的小夥子搶手的很,許多外村的姑娘家都來找自己做媒,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兒,心裡卻彆提多高興了,看著一對兒一對兒的小夫妻,再摸摸自己的荷包,就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媒婆,月老都肯定對自己很滿意呢。
“老姐姐,依我說啊,你聽佳人的。”曹婆子叼著大煙袋,整個人容光煥發的,老了老了,還在鬢角彆了一朵花兒。
見盧婆子這樣想不開,煙袋鍋子磕著炕沿兒,裡麵的灰就落到了地上。
“都說你是神婆,你難道沒看出來?蕭佳人那孩子一定是星君下凡的,她說的話從來就沒錯過,再看看這幾年咱們莊子的變化,要不是佳人那孩子的話,一場蝗蟲都能把咱們的老骨頭啃了,既然她說不讓你去找,你就彆去,於嬌娘興許是個好的,隻可惜從小沒娘,少了管教了。”
盧婆子最終懨懨的從曹婆子家走了,臨走的時候她眼裡都是不舍,到了大門口拉著曹婆子的手說:“老姐姐啊,這些年多虧你和我親近,以後好好的,保重啊。”
曹婆子還笑罵了她一句,看著她回了家。
大王莊的人很忙,盧婆子和曹婆子都是寡居,隻是曹婆子家裡人來人往太熱鬨了,反而沒什麼人注意到,盧婆子的家空了。
她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幸好風調雨順,蕭佳人看著一天天變黃的稻子,懸著一年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一點兒,一轉身就看到站在池塘裡的喬謙修正揮汗如雨呢。
藕成熟了,放了池塘裡的水,魚先送去了聚義樓,藕才收。
穀雨這一年個子長了太多了,已經到了喬謙修的肩膀,兩個人一身泥還在偶爾會過過招,泥漿四濺中,穀雨不知道多少地摔在裡麵了,再爬起來的時候抹了一把臉,整張臉都沒法看了。
蕭佳人忍著笑到旁邊把地上晾著的藕裝進筐裡,佳月提著籃子,身後跟著挑著扁擔的梅蘭,兩個人的笑聲像銀鈴一般,好聽極了。
再往遠處,蕭石帶著人正在挖排水溝,如今不需要雨水了,一旦下雨稻田裡的水要及時排出去,這漫山遍野都是稻田,也都是人。
梅蘭去給蕭石他們送綠豆湯,楊氏最近是每天都在熬綠豆湯,一趟一趟送的佳月都要哭了,可也沒辦法,家裡就她是閒人,最近特彆不想去人參田,整天心裡貓抓似的。
“姐。”佳月湊過來,幫著蕭佳人撿藕。
佳月也長大了,出落成了大姑娘的模樣,樣子有七八分像蕭佳人,姐倆站在一起,楊氏的眼裡都是笑意的,自己家閨女長得好看,以後不愁嫁。
“有心事?”蕭佳人倒旁邊的溝渠邊兒上洗手,佳月也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