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謙修啊,我以為這輩子永遠都沒有機會當麵對你說一句對不起了,沒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蕭佳人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對不起。”
“傻瓜。”喬謙修伸手把她拉進懷裡:“我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每天和我說一句,一直到我頭發都白了。”
蕭佳人靠近他寬闊的胸膛,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做不到啊。”
“那就再等等。”喬謙修抱著她坐在一處光滑的石頭上,輕聲:“再有幾日,便會新舊交替,等喬家和朱家的事情都了了,我回來找你,好不好?”
蕭佳人很想點頭告訴他好,可怎麼也說不出口,當初自己是真的舍了喬謙修的,如果不是後來路上他護送自己一直到大王莊,如果不是他在自己耳邊說了那句話,如果不是她實在忘記不掉曾經的種種,她就不會去求冷玉了。
這些年,她花了數不清的銀子,賺了數不清的銀子,可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她知道,因為喬謙修,因為覺得對不起他。
“我把上京周圍的地買下了大半。”喬謙修說:“請了許多長工,不過去年差點兒顆粒無收。”
“啊?”蕭佳人皺眉:“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又不會種地。”喬謙修抬起手撫摸著她鬢角的一縷白發:“那些地再沒人管的話,就成荒地了,佳人啊,那些長工也需要個東家。”
蕭佳人看著喬謙修,他老成了許多,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沉穩了許多,甚至那雙眼睛裡的寧靜都帶著安撫的力量。
“好了,先回家去,等我回來。”喬謙修起身,把她再次放在地上,整理了她的發絲,又幫她撣了撣裙角,這才站好:“你太素淨了。”
“我不會那些花樣兒,這樣就挺好的。”蕭佳人抬頭,他逆光站著,陽光很好,都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最終,蕭佳人先走的,她的腳踩在橋上,走的極慢,甚至能感覺到喬謙修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
回到了小屋,坐在炕上泡茶。
“佳人啊。”楊氏挎著籃子進院,沒等進門先開口了。
蕭佳人手一抖,熱水落在了手背上幾滴,頓時手背就紅了一小片兒,下地穿鞋:“娘,您怎麼來了?”
“娘是想來看看,我閨女放著好好的宅院不住,住在這裡讓人惦記著呢。”楊氏疼惜的拉著蕭佳人的手:“娘想好了,既然惦記,不如就搬來住,以後娘照顧你。”
蕭佳人難得的靠近楊氏的懷裡:“娘,我爹不追來的話,就行。”
“咋?你爹就不能也惦記了?”蕭石提著個包袱,走得急額頭有汗,人還沒到,聲音就到了。
蕭佳人回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楊氏過去扯著蕭石到一邊。
“你不說不來嗎?”楊氏小聲嘀咕。
蕭石乾笑兩聲:“你都來了,我在家裡乾啥?”
“多大歲數了?你羞不羞?”楊氏埋怨著。
蕭佳人笑著進屋,聽外麵老夫妻兩個嘀嘀咕咕的說著話,心竟從沒有過的安寧下來了。
“你到底和不和閨女說說啊?那小子都來了好幾趟了。”蕭石惦記著正經事,小聲問。
楊氏看看屋裡,冷了臉:“說什麼說?你自己比比看,姚慕遠能比得過喬謙修嗎?咱閨女的心思你當爹的不懂,我要是也不懂的話,那不就是閉著眼睛養孩子了?”
“我覺得慕遠也挺好的。”蕭石有些委屈,他家的閨女是天下第一好的閨女,可是不嫁人也愁人啊。
以前還擔心沒人要,現在倒是不擔心沒人要了,因為壓根沒人敢要!
好不容易來了個膽大的,上門好幾次也足以證明有誠意了,這要是不說的話,隻怕真要老到家裡了。
“你要敢說,你就回去!”楊氏生氣了。
蕭石急忙賠著笑臉:“好,不說,不說,華芳啊,你說咱閨女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吧?”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楊氏也是犯愁的,但更不想逼著閨女嫁人,末了也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德昭十九年四月二十,蟠龍國國喪,家家戶戶門前掛了白綾,景帝,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