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漱宮。
許韻兒看著萬紅菱手裡捧著的盒子,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龜裂了,險些發怒的她端起茶盞低頭輕抿,目光卻看著映襯在茶湯裡,自己的眉眼。
許久才放下茶盞:“收起來吧。”
桃紅過去接過來盒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萬紅菱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桃紅,目光自然就落到了盒子上,不過很快就挪開了。
“東西收起來,都退下。”許韻兒吩咐下來,桃紅和一眾宮女哪裡還敢耽擱,齊齊的過來衝著許韻兒福了福身,倒退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裡隻剩下了許韻兒和萬紅菱。
“你這次送的什麼藥?”許韻兒目光裡沒了淡然,鋒利冷凝的目光是極少出現在這張臉上的,原本很溫柔的一個女子,因為突然變了的目光全然和換了個人一般。
萬紅菱跪在地上,低著頭:“是一種取自深海鮫人肝臟裡的毒,這種毒雖不會傷及性命,卻能使人昏迷不醒,縱是神醫也查不過根由。”
“你想要的是什麼?”許韻兒起身,緩慢的走下台階,長裙曳地,一陣檀香浮動,與這屋子裡的檀香味道似要融為一體似的,屏風後精致的小佛堂上,菩薩笑容溫和。
萬紅菱緩緩抬起頭,看著許韻兒高高在上垂著的眼睛:“喬家負我,喬振邦負我,我要討債。”
“嗬。”許韻兒抬起手摸著萬紅菱鬢間的一根發簪,那動作讓萬紅菱整個人都繃緊了,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許久,許韻兒拔下了發簪轉身:“也好,那就好好的去做吧。”
萬紅菱剛要謝恩,就見自己的發簪已經被投擲到麵前,玉石的簪子碎成了兩截,頓時身子一抖。
“春花秋月沒了,那些姑娘們最近冒出頭來,氣勢洶洶的奔著那些個人的後宅動手了,如此一來朝中倒是有了一些個機會,你倒是不傻,不過聰明彆被聰明誤了,如果還想著兩遍都不得罪的話,這簪子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去吧。”
這一次,萬紅菱後背冷汗都下來了:“太後,我萬氏對天發誓,定不背叛太後。”
等了好一會兒萬紅菱得不到回音抬頭,哪裡還有許韻兒的影子,屏風後麵又響起了木魚聲。
離開的萬紅菱直到出了皇宮,才拿出帕子擦掉冷汗,坐在馬車裡接過杏花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大口,才軟軟的靠在迎枕上:“為何總覺得皇太後的性子讓人捉摸不定?”
“小姐放寬了心,咱們柳善堂裡得了的消息不會有假,那個趙國的太子耶律雄奇與太後有了首位不說,就是前些日子宮裡的太監總管陳恕被抓到了攝政王府,攝政王讓人閹割了他也是事實的,您想啊,皇太後身邊放著一個假太監,好好的太後不當竟臥在趙國太子的身下,她想要的可不是當個太後。”
萬紅菱坐起來,看著杏花:“她或許是為了小皇帝呢?”
“小姐啊,小皇帝叫蕭佳人什麼?叫太後什麼?”杏花從懷裡拿出來一份密報交給萬紅菱:“這是咱們人送回來的,陳恕此番回去葉城,也是另有深意了。”
萬紅菱接過來打開,看過之後懸著的心便放下了:“杏花到底是個聰慧的,看來當初讓你管著密報這一塊還真是沒錯啊。”
“都是小姐栽培,杏花不敢居功。”杏花跪在地上,謙卑的很。
萬紅菱拉著她起身:“行了,以後彆這麼拘著禮數了,你也緊著點兒,這幾日謙達總是歇在魏西鳳屋裡,到時候真有了身子,你可彆哭。”
杏花眼底一抹冰寒閃過,有她在,魏西鳳想要生個孩子下來?可能嗎?
“這天底下的母子,無非就是親近和不親近兩種,我這苦心經營也是為了謙達啊。”萬紅菱說罷,閉目養神去了。
她並非不知道小皇帝最親近的是蕭佳人,這娘親和母親雖然一字之差,卻是親近和疏離涇渭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