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命中偏愛 九兜星 9554 字 3個月前

溫凝乖乖地坐在車裡不再掙紮,她垂著眸,安安靜靜回想江恕方才說的話,神情間閃過一刻落寞。

“慣”這個字,最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誰都有資格,就她沒有,她從來不曾被人慣過,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幻想,甚至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凝凝,你也是彆人心裡的寶貝,你也值得被珍惜被愛護,從來沒有過。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為自己活過,打從記事起,便整天守著行動不便的爺爺。

長大一些時,叔叔嬸嬸嫌她占了家裡一口飯,將她隨意送人,沒多久聽聞她乾活勤快,還能時不時替人做事會掙錢,又蠻橫地將她要回來,那時起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努力乾活乖巧聽話,都是隻為了能讓叔叔嬸嬸稍微喜歡她一些。

等到爺爺病情愈發加重,她又希望自己能儘快掙到醫藥費,好替爺爺治病。

八歲那年,她遇到了江恕,後來的十二年裡,她每天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期盼著有一天,江恕哥哥能回來找她。

直到二十歲這年,她終於嫁給了想念了十二年的人,隻是他對她的態度似乎和十二年前不太一樣,可是沒有關係,她相信隻要她努力討他喜歡,總能讓他重新像小時候一樣喜歡自己。

從始至終她都活在需要討好彆人的世界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可能被愛。

她回想起方才小組經理將她留在車上的果斷,自嘲地抿著唇淡淡地笑了笑,果然無論在什麼時候,隻要她被需要,就隨時可以被推出去。

男人微蹙著眉,深眸直視前方,薄唇緊抿著一言不發,似乎也在冷靜。

半晌後,他把方才的火氣壓了大半,嗓音磁沉,沒敢看她:“對不起凝凝,我不該衝你發火,剛才隻是太著急了。”

江恕這個人,高傲了這麼多年從沒向誰低過頭,“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他曾經的字典裡壓根不存在。

溫凝忽地開口:“謝謝,你說的對。”

他剛才說的其實沒錯,她確實需要尊重自己愛自己,若是連她自己都不愛她,又還能奢望誰來愛,江恕嗎?

溫凝偏頭看向他,心底其實還帶著最後一絲絲僥幸。

江恕本以為她會像小姑娘一般委屈地哭鼻子,他都已經做好了耐著性子再哄她一回的準備,卻沒成想她竟這樣平靜地和他道謝。

平靜地讓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煩悶又湧上心頭。

兀長的紅燈時間過去了,前邊車流已經通了大半,江恕的車!車橫在中間一動不動,後邊耐心不好的司機猛地按了幾聲喇叭。

江恕低低地罵了聲“操”,發動車子踩下油門,直往郊區開。

半年的時間了,溫凝仍舊沒法習慣他這樣不管不顧的車速,她咬著唇緊閉著眼,雙手死死抓住座椅邊的小把手。

等車子一直開到郊外空曠的地方,江恕才逐漸將速度放緩。

“回家吧凝凝。”他沉默了良久,突然開口,“彆跟我鬨脾氣了好不好?這樣下去對我們都沒有什麼好處,有這你追我趕的時間,不如做點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溫凝羽睫微顫了顫,原來這麼久下來,他仍舊覺得自己隻是在鬨鬨脾氣,可是什麼才是更有意義的事呢?每天乖乖在家等他回來做那種事嗎?甚至是根本等不到他?

她知道他這樣忙的人,這段時間頻繁出現在她身邊絕非偶然,他想要她回去,可她不知道,他是因為真的喜歡,想要她回家,還是隻是需要她,需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女人來順從他,像叔叔嬸嬸那樣,送走她又因為需要她而反悔。

畢竟是想了十二年的人,她曾把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他,其實不差這最後一次。

溫凝深吸一口氣,嗓音仍舊溫軟:“江恕,你隻是一時間不習慣家裡少了個人,偶爾會覺得冷清,偶爾會想起我,但是時間長了,這些記憶都會淡去,你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需要大家仰望的江恕,你仍舊會適應一個人的生活。”

又或者,很快他將會有新的女人來陪伴他,溫凝微低下頭,不願親口說這一句。

“江恕,習慣不是愛。”

她想了很久,確實要愛自己一些了,不要因為彆人的一點習慣,又重蹈覆轍。

她隻鼓起勇氣說這麼一次。

她從小到大沒被人哄過,其實很好哄的,或許此刻她隻等江恕說一句,不是習慣,他就是愛她,她大概就會傻乎乎地又重新接受他,忘掉所有的不愉快,跟他回家。

然而

小姑娘屏息等待,卻隻等來他略帶不耐的一句:“習慣不好嗎?我們互相習慣,呆在我的身邊不好嗎?你可以習慣有我的保護,在我身邊你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為錢發愁,更不用背什麼所謂的債,你可以成為整個寒城最令人羨慕的女人,輕鬆地得到彆人這輩子拚了命也得不到的東西,這樣不好嗎?”

溫凝眼裡的失望一閃而過,抿著唇沒吭聲。

江恕心裡那股悶越發濃鬱:“凝凝,我不是!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耐心也有限,我隻最後說一次,你要是願意回來,我會像這段時間一樣對你好,離婚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算起來,江恕這二十八年鮮少的幾次低聲下氣,都用在了溫凝身上。

然而他到底冷傲,即便是認錯服軟,也同樣高高在上。

這樣的高高在上卻正好打消了溫凝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幸。

溫凝深吸一口氣,小聲問他:“這裡能下車嗎?”

江恕眉頭忽地擰起:“凝凝彆鬨了。”

“你放我下來吧,江恕。”她的樣子很平靜,沒有半點鬨脾氣的意思。

“這裡是郊區,沒有公交也打不到車。”江恕的車速仍舊沒減,也並不打算放她下去。

江恕猛地踩了刹車,偏頭對上她的眼:“溫凝,你到底什麼意思?”

溫凝咬了咬唇:“江恕,其實我一直不習慣坐你的車,太快了,快得我害怕。”

她先前從沒說過,隻是因為愛他,才努力去習慣他,配合他,可是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法跟上他。

小姑娘終於找到車門按鈕,開了門便立刻下車跑了。

江恕本就不多的耐心算是耗完了,胸腔裡沒來由地躥出團火,大手猛地砸了聲喇叭,後槽牙緊咬著。

跑吧,老子懶得追了。

夜裡十一點,任天高加完班準備關燈回家,卻看見總裁辦公室還亮著微弱的光。

原以為是秘書忘記把燈關好,想進去順手關了,卻沒成想老板椅上還坐著江恕,以往這個時候,他家江總早就屁顛屁顛到前妻家門口坐著了,怎麼今晚卻遲遲沒走。

男人領帶鬆鬆垮垮扯到一邊,眸光深諳,指間夾著根煙,灰燼散落一地,桌麵上的煙灰缸滿是煙蒂。

他記得明明下午才換過新的,這是又抽了多少……

任天高猶豫再三,還是走到江恕麵前,打算把今天收集到有關溫凝為數不多的行蹤再彙報一遍:“江總,太太她今天沒做什麼特彆的事,就是——”

“行了,你可以走了。”男人煙嗓悶悶的,帶著點磁。

任天高:?

“好的,江總。”

!男人盯著手機裡那條下午就發過來的存款短信,錢的數字不大,有零有整的,是溫凝存進來的,她把先前他去片場給她塞的幾萬塊錢現金全存回進來還給他,剩下的,大抵是她身上所剩無幾的片酬,一股腦地全存進來,還那所謂欠他的債。

說來好笑,這張卡原是他最開始隨手丟給她花的,裡頭的錢夠花好幾百輩子,可他從來沒收過一條消費短信,卡裡的錢,她一分都沒動過,如今倒是收短信了,隻不過是來還債的,關係劃得真夠清晰。

“另外。”江恕眯著眼抽了口煙,“以後她的事彆再和我說,你也不用再打聽了。”

任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