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1 / 2)

老郎中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林禎沒太聽清楚。隻看見老郎中麵上露出了幾分期待,她猜老郎中是在關心病人的病情,於是又給病人測了體溫、血壓、呼吸頻率,又拿著血氧飽和儀夾在病人的食指上。

這些診治方式是老郎中和少年此生從未見過的,老郎中不由揉了下眼,心中先是為大開眼界而幸甚,後又生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感悟。

“他的情況還可以。”林禎利索地收起這些儀器,記下測到每個數值,說:“老人家不必太擔心,您也熬一宿了,去休息一會兒吧。”

這間屋子裡的人都熬了一個通宵,除了阿奴和風遷月外,其他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疲憊,眼底也纏繞著紅血絲。

徒兒還未蘇醒,老郎中無論如何是睡不著的。心中無比羞愧,若非是他鬨了這麼一場也不至於耽誤到此刻,現在回家的路被野獸霸占,就隻能在這逼仄的一隅裡與他這個老頭兒麵麵相覷。

於是老郎中親自沏了茶,端上桌,賠禮道歉。

張主任本來有些困倦,被老郎中的致歉給嚇醒了。張主任感覺老郎中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談判的。老郎中比張主任的年紀還要大,這麼煞有其事道歉,張主任要是昏昏欲睡那就說不過去了。

張主任跪坐好,林禎和賀胥也跪坐好,三個人把腰背挺直挺直再挺直。

阿奴和小鉤站在門邊戍守,主人家談事,阿奴自然不會多望去一分眼神的,風遷月不然,他就沒這覺悟,目光都放在林禎身上,他還沒想明白林禎方才看他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

老郎中先是一段很真誠的道歉,真誠永遠是最致命的必殺技,隨後說起出診的事。

他輕咳一下,心中多少還是底氣不足的。之前是急診科是請他去,他不由分手就讓人家滾蛋。風水輪流轉,現在是他想去,也不知道人家樂不樂意。

但甭管人家意願,老郎中活了大半輩子,很清楚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去爭取的道理,結局如何暫且放置一邊,他得將儘人事的部分做好。

“諸位若不嫌棄,老夫可為貴宗坐診、出診。”說完這話,老郎中忐忑地看著林禎他們。

林禎低下頭,避開了老郎中殷殷目光。賀胥和張主任也有意無意閃躲著,不敢和老郎中對視。

僵持了一會兒,張主任打著哈哈,說起病人後續治療的事:“目前來看,會伴發肺脹、水病的可能不大,就看病人醒後還有哪裡不適,若真有,屆時再對症下藥即可!”

一般來說,氰/化/物中毒隻要不是特彆嚴重,隻要治療得當,基本不會出現後遺症。病人雖然在山中待了這麼多天,吸入了大量的魔障,但魔障中是含有氰/化/物而非氰/化/物,兩者的概念不同。

這也才是病人至今隻是昏迷,而未出現癲癇、角弓反張等嚴重的中毒反應。

老郎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若是覺得老夫的瘋癲會壞事,老夫還有徒兒。池一雖然孩子心性,身上也是有本事的。每月不必給他月錢,儘管使喚。”

聽見老郎中提及自己,少年站得更直了一些。

林禎朝他看了一眼,少年身形還有些薄,小鉤給她的感覺像是青鬆,少年則是一顆楊樹,這顆楊樹眼睛亮得瘮人。

看得出來,少年其實也想為修仙第一人民醫院坐診。

但林禎他們也有考慮,她們倒不是介意老郎中的心疾,隻是這次老郎中發作就是因為這些醫療設備,要是老郎中去坐診,必然會接觸更多的現代醫療設備,這些東西還會不會刺激老郎中,很難說。

急診科當中也就林禎對心理疾病有了解,且也不是專業的,急診大樓的藥房裡也沒有專業用藥,老郎中發作的話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

少年是滿足急診科招聘條件的,但這個時候也不好答應下來,若是答應了不就坐實了他們覺得老郎中瘋癲會壞事嗎。

老郎中說的坦然又誠意滿滿,張主任不好意思再糊弄,隨即正色起來:“山中的魔障還沒消退,坐診的事待魔障消退後再計議吧。”

因為山間的魔障,白日裡連開窗通風都困難,更彆說離開柳岸村出診了。

聞言,老郎中卻拿來一個木匣,往前一推,把木匣推到林禎他們眼前,老郎中解釋道:“老夫與蕪爻宗有些交情,看在老夫這張老臉上,蕪爻宗應當會來解決魔障,就是需要諸位去一趟了。”

林禎看著這個小木匣,不出意外地話裡麵裝的是能證明老郎中和蕪爻宗有些交情的信物。

她感覺到一絲古怪。

病人進山等死,少年求著他們去找人進山救命。這會兒老郎中反倒拿出了與劍宗相識的證據。

林禎想了想,雖然壓根沒聽說過什麼蕪爻宗,卻還是想明白了。

大概是因為兩地相距太遠,所以自毀靈根的老郎中沒辦法短時間內去尋人,他就算與蕪爻宗交情甚篤卻無濟於事。

但既然老郎中與蕪爻宗有交情,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當老郎中還是那雲霄醫尊時和其他類修行宗門也有往來。九州並非隻有一個蕪爻宗,蕪爻宗偏遠了,也能請彆的劍宗來,柳州土壤麵積最廣,柳州範圍內的仙門眾多。

老郎中能拉下臉去請蕪爻宗,也會請彆的宗門,但至今柳岸村還是這副閉門不出的模樣,山中的魔障還在猖獗,百獸每日仍在遷徙,古怪就在這裡了。

為什麼沒有人來解決這事?

以老郎中對徒弟的愛護,不可能沒有請人的動作,但為什麼沒有人來?還要池一開口求他們請人?

果然,當林禎試探著去問了這個問題後,老郎中道:“遞不出消息。”

林禎還沒問‘遞不出消息’是個什麼意思,少年便解釋道:“前後送信的信鴿共有七,皆是剛飛一丈高便**,連帶著信件也燒毀了去。”

張主任覺得奇怪:“**?”

少年點頭:“是。”

說完又把信鴿無故燃燒的場景給林禎他們描述了一遍。

賀胥問:“以前有沒有這樣的情況?”

“不曾。”少年道:“最是吊詭的是,村中其他消息皆能送出,隻有請人來除魔障的信件被燒毀。”

雖然詭異,但少年這句話讓林禎和賀胥很快地聯想到信件本身。

隻有請人的信件焚燒起來,那就說明詭異的根源很可能就是信件。

林禎立馬問:“你們在信件裡寫了什麼?”

既然林禎問了,老郎中便讓少年拿來紙筆,在一處乾淨的宣紙上寫下前幾封求助信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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