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根貓毛(2 / 2)

她對大花點了點頭:“你先去旁邊的巷子裡躲著,我回去找貓。”

“等——”大花正待提醒容真,她卻已經義無反顧地又跳回了水中。

但這一回,容真沒有進入鏡中世界,因為此時天際一抹曙光出現,太陽出來了,金色的光芒灑落大地,通往鏡中世界的通道也關上了。

容真躍入水中,隻把自己身上上下給浸濕了,卻沒能將自己的身形溶入水中。

她低著頭,頹然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在太陽出來之後,這水麵也恢複了正常,她能夠看到自己的倒影了,看來這鏡中世界隻有夜晚才開放。

就算容真再厲害,也沒辦法讓時間倒流或者是加快流逝速度,所以她隻能從水裡出來,又試圖搜索了一下阿玄的位置,但鏡中世界與無境城,顯然是兩個不同的位麵,就算是靈獸與主人的契約,也沒辦法跨越空間定位,尋找阿玄的線索徹底是斷了。

容真不知道自己在離開鏡中世界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會導致阿玄遺失,她呆呆地站在水中,沾濕了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上,她有些失魂落魄,腦海裡不斷想象著阿玄這麼一隻可憐的小貓咪流落在陌生的鏡中世界裡。

他應該會害怕吧,畢竟他隻是一隻會撒嬌的可愛小貓咪,容真皺起眉頭,她走回了岸上。

她走到大花麵前,又不死心地問道:“隻有在晚上,通往鏡中世界的通道才會打開?”

“是的,在我們那裡是白天,隻有在白日,鏡中世界每一處地方都有影子的時候,我們才能行動。”大花對容真說道,“這個時候,兩個世界的通道已經徹底關閉了。”

容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現在她幾乎可以確定,阿玄被遺失在了鏡中世界裡,而她隻能等到晚上再去尋找他。

現在就算再焦急也沒有用,所以容真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隻有她垂在身側的手還在顫抖著,昭示著她此時的不安與擔憂。

“我先帶你回去我那裡躲起來。”容真對大花說道,她雖然不知道救下大花有什麼用,但她既然把人帶出來了,就要對她負責。

“好。”大花乖乖地點了點頭,她看著容真濕漉漉的麵龐與頭發,直接問道,“你不將自己烘乾嗎,你們修士做這些,應該很簡單吧?”

容真這才想起自己躍入水中之後,因為擔心阿玄,自己連衣服都沒有用法術烘乾,她抬起手來,打算施展一個最簡單的淨身訣,但她的手不斷顫抖著,原本放出去的法術瞬間熄滅,她的神識亦是沒辦法與自己的靈魂之力連接上。

她現在太焦急了,以至於連一個簡單的小法術都控製不好,容真記得她自己自打與阿玄簽訂了靈獸契約以來,這還是阿玄第一次離開自己,並且她還找不到阿玄,以往阿玄亂跑,也隻是靈獸調皮罷了,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現在,她徹底與阿玄失去了聯係。

“就……就這樣吧。”容真把自己袖口處的水擰乾,她軟著腳步往前走了幾步,直到後麵她的身形才堪堪穩住,並且勉強召喚出了靈魂之力將她與大花的身形隱藏。

兩人回到了無境城裡的塔樓,在看見這座建築的時候,大花還有些害怕情緒,但容真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並且安慰她:“裡麵的花瓣已經被我收起來了,不會有東西能夠吞噬你的靈魂。”

花瓣,對了,還有花瓣!容真想起了她手裡還有那三枚會說話的花瓣,之前這花瓣不是挺話癆的,怎麼阿玄消失之後,它就變得如此沉默?

她或許可以找花瓣問一問阿玄的去向,容真如此想道。

她領著大花走回塔樓裡,自己尋了一處僻靜之處,把那三枚花瓣取了出來。

“說話啊。”容真拍了拍存放花瓣的匣子,“平時不是挺能說的,我家貓去哪裡了?”

但是,這三枚花瓣是沒有自己意識的,它之所以能說話,是阿玄借用它的形象與容真交流,現在阿玄不在容真身邊,這花瓣也成了啞巴。

久久得不到花瓣的回應之後,容真“啪”地一把將匣子蓋上,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獨處,她也徹底冷靜下來,阿玄現在是暫時找不到了,她隻能等到晚上再去鏡中世界裡找他。

而現在這段時間,她也不能浪費,她還要調查無境城的真相,這個鏡中世界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想方設法取代外麵的人呢?

看鏡中世界的樣子,也並不貧瘠荒涼,難道那些黑袍人在鏡中世界無法生存,隻有來到外麵才能活下去嗎?

但是,就算不通過取代他們對應的那個人,就像大花一樣,他們依舊可以安全來到外麵的世界,沒有什麼非要他們這麼做不可的客觀條件,唯一限製他們的,告知他們使命與任務的,隻有大花所描述的“規則”,是這規則要求他們必須要如此做,不然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這種規則的催促,就像是潛意識的催眠,能夠讓他們完全把這個規則當做是不可違背的鐵律——甚至於是常識與天性。

容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她的手腕上,纏繞著名為定波的金索,此時,這玄妙的法寶閃著熠熠金光,這個法寶是金色的,眼前所見的顏色名為“金色”是她固定的認知,而那個必須要取代外麵世界的小花,對於大花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認知。

究竟是什麼給他們灌輸了這樣的認知?容真抬起頭來,借著塔樓裡夜明珠的光芒,她看著塔樓中央空空的寶匣,是懸芳秘境嗎,又或者是被她收走的花瓣,甚至於是無境城的城主虞卿?

誰都可以成為懷疑的對象,容真輕歎口氣,她覺得自己還有許多謎團尚未發掘。

就在她精心梳理目前線索的時候,在塔樓之外,傳來了敲門聲,似乎有人站在門外,要叫她出來。

容真毫不懷疑,隻要她晚一點應下,塔樓外的人就會直接推門而入,給她收屍。

她將大花藏在暗處,示意她不要出聲,自己便迎了上去,打開塔樓的大門,

門外的陽光灑了進來,將容真的白皙麵龐照得發亮,她不適應明暗的突然變化,不由自主眯起了雙眼。

在迷離的視線中,她看到了虞卿,她正凝眸看著她,眸中露出些許訝異神色。

“城主大人。”容真對虞卿點了點頭,姿態不卑不亢,亦沒有展現出任何異樣。

“昨晚過得可還好?”虞卿問容真道。

“在……在塔樓裡休息了一夜,很安靜,我睡得也很香,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容真不擅長撒謊,於是她隻能避開虞卿探究的目光,直接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念了出來。

“沒有意外發生話,容道友,為何你的手在抖?對了……一直站在你肩膀上的那隻小貓,怎麼不見了?”虞卿好奇問道。

容真手抖純粹是因為擔心阿玄,現在虞卿又提起,她的麵色也忍不住沉了下來,麵對虞卿的追問,她又沒辦法掩飾自己的擔憂情緒——她確實是一個不太會說謊的人。

她心下有了一計,很快,她的思緒一轉,又結合自己沒辦法掩藏的情緒,準備了另一套說辭:“我是沒遇到什麼事,隻是我的貓消失不見了,我與他有契約,卻無法找到他的下落,他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虞卿眸光一閃,在她的認知中,她當容真的貓是被塔樓裡的花瓣吞噬了,或許她那隻靈獸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做過什麼壞事,被花瓣檢測到了,這花瓣果然厲害,連靈獸也不放過。

她對容真笑笑,相信了她的說法,並且安慰道:“容道友,無事,若是你能將花瓣守護好,等我們徹底消滅那股勢力之後,我們無境城會給你送來新的高階靈獸。”

容真聞言,嘴巴委屈地一扁,她當然不喜歡什麼彆的靈獸,她隻是喜歡阿玄而已。

她掩下自己眸中低落情緒,與虞卿道彆:“這種事,到時候再說吧,城主大人還有事嗎?”

“沒有了,隻是來看看你的情況而已。”虞卿搖了搖頭,她隻朝塔樓內部望了一眼,因為視線受限,她也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就算是虞卿自己,也不敢走入塔樓之中,因為她知道她自己逃不過花瓣的審判。

於是,她對容真招了招手:“晚些我會讓人送些吃食過來,容道友若不辟穀的話可以食用,隻是這聖物危險,東西也隻是放在門外,容道友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對我說。”

容真想了想,她想起大花還沒有衣服穿,一直穿著一套中衣跑上跑下。

她對虞卿說道:“能送來些女子衣物嗎,我的衣服被塔樓裡的灰塵蹭臟了。”

“這自然是可以的,容道友你的需求,我們會儘量滿足。”虞卿直接應下。

容真目送虞卿離開,她沉沉歎了一口氣,虞卿這姿態,倒像是對將死之人的安慰,她就那麼自信她死在花瓣的手上嗎?

她將塔樓大門關上,又回到了自己的小空間裡,她看到大花正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靜靜地看著她。

“容姐姐,我跑出來,真的不會出什麼事嗎?”大花忐忑問道。

“在出事之前,這種話不用問。”容真朝她笑笑,“等過會兒,我去拿幾套衣服給你。”

“好。”大花咬著唇,應下了。

而此時的容真,還在想著阿玄。

她當然不知道,她家“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阿玄,已經直接衝到了鏡城裡的城主府中,一路大搖大擺,誰攔打誰,現在,他正與管理鏡城的黑袍——也就是虞卿對應的那位黑袍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