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容真現在對他防備很深,兩人內府相連,必須要經過對方的同意,不然便不是兩個內府的和平相連,而是一方吞噬另一方。
當然,這個雙修怎麼搞,賀玄靈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隻能抬起頭來,看著容真,認真問道:“怎麼雙修?”
容真:“……”好啊不愧是你賀玄靈,你竟然想趁人之危。
她馬上將被賀玄靈攥著的手收回來,與此同時,她的麵頰登時紅了,因為賀玄靈的問話太過直白認真,從他的語氣之中,她甚至沒聽出什麼狎昵之意。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雙修是什麼意思……不過,容真自己也隻在話本上看過,她哪裡知道這玩意具體怎麼操作……不對,她怎麼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誰要跟他雙修了?
容真將頭扭過去,避開了賀玄靈的目光,她冷聲說道:“我怎麼知道?”
賀玄靈抬手,把她的臉頰捧著,將她的臉扳正了,讓她與他對視:“隻有這樣才能解決你修為的瓶頸。”
“我……我修為的瓶頸我自己會解決。”容真的長睫微顫,她堅定說道。
“你可以?”賀玄靈冰涼的指尖在容真臉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你又為何到現在都還沒解決?”
容真搖了搖頭,她想要從賀玄靈的手中掙紮出去,但她失敗了,因為賀玄靈的力氣極大,她不相信賀玄靈能救她。
似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些許懷疑的光芒,賀玄靈直接問道,他今日一定要知道問題的答案:“你為何懼怕我?”
“九淵獄之主,誰不害怕你,恐怕隻有帝吾了吧?”容真說道。
“我並未九淵獄之主。”賀玄靈回答道,在此界九淵獄裡的那些惡鬼,他不過隨手鎮壓而已,他所掌管的,比那些惡鬼要多得多。
“那你是什麼?”容真問,“你……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賀玄靈板著臉,很認真地糾正她措辭的不妥:“我不是人。”
“反正你……你沒有存什麼好心。”容真對他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觀點。
賀玄靈覺得容真這樣的認知很奇怪,就像……就像是被容真反複提醒,仍不願相信真相的虞卿一般,所以,他的語氣沉了下來。
他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排除我在外惡名的因素,你又是為何懼怕我?”
“若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害怕自己的對手,不是一件好事吧?”賀玄靈說道。
容真的眉頭緊鎖,她覺得自己說出這樣的事很是可笑,誰又會相信自己隻是一本書裡的人物呢?
但念著這裡是懸芳秘境,這個賀玄靈不一定是真的,他可能隻是類似於自己心魔一般的玩意,所以容真猶豫很久之後,她說出了自己心底一直埋藏的秘密。
“我來到了一本書裡的世界,你是反派,我是書裡活沒多長時間的配角,按照書裡的劇情,你會殺了我。”容真看著賀玄靈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容真覺得自己的唇舌仿佛被什麼給堵上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晦澀無比,但她還是說了出來,似乎沒有什麼能阻攔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曾經暗中嫌棄無數次的雜靈根,是幫她說出這句話的關鍵,就像那彼岸花的花瓣很難審判無罪的凡人一樣,越愚鈍蒙昧,來自某些方麵的影響就越小。
“為何會如此覺得,來到了一個完全鮮活的世界,為何還覺得自己是在一本書中?”賀玄靈問她,“寧願相信一本書路不知所雲的劇情,也不願意詳細擺在眼前的真實嗎?”
他低下了頭,湊近了容真,他的金色眼眸裡倒映著容真若有所思的麵龐。
“容,你這樣,又與無境城裡的人類有何區彆呢?”賀玄靈問她。
“我們都是人類,為什麼要有區彆?”容真抬眸,她正視著賀玄靈那冰冷審視的目光,“愚蠢無知,也是人啊。”
“所以,為何要嘲笑我們這點?”容真抬手撫殺上賀玄靈的側臉,她亦是迎上了賀玄靈的眼神,並沒有閃躲,“誰都有犯傻的時候,但是,即便是你,現在也是以人類的形象站在我麵前,不是嗎?”
賀玄靈垂下眼睫,他纖密的長睫末端,險些觸上容真的眉峰,兩人已經靠得很近了,在說明情況之後,容真的防備卸下許多。實際上,她並不十分抗拒他,因為他身上的氣息並不是容真所厭惡的。
相反的是,賀玄靈其實排斥世間的大部分氣息與味道,他很難與任何一位人類或者是彆的靈魂相處,當然,容真除外,因為她的氣息可以完美地與大部分靈魂和平相處,在她的靈根被彼岸花海削弱之後,更是如此,大家都更喜歡與無害純淨的靈魂接近。
賀玄靈又重新攥住了容真的手腕,他對她說:“聽著,現在我要將你的內府與我的內府相連。”
“你不是……假的嗎?”容真還以為賀玄靈是懸芳秘境裡的幻影,但如果是幻影的話,懸芳秘境不可能創造出一個真的內府來幫助她擴容自己的內府。
而且,在剛進入懸芳秘境的時候,這個秘境的意識已經對她說了,就算是它也沒辦法解決自己修為的桎梏。
“我自然,是真的。”賀玄靈對著她咬牙切齒說道,夢裡的他,內府裡的他,都是真的,他們都同床共枕多少年了,她居然問他是不是真的。
“你?”容真正欲繼續說話,賀玄靈便已經低頭,他吻上了她,因為兩人內府相連,必須要有神識的相觸不可,現在兩人都以神識的狀態存在,所以,他擁抱她,親吻她,就像她平時對他做的那樣,這樣的接觸也等同於神識的相觸了。
這不是夢,所以容真實打實地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暗,那冰涼的雙唇貼了上來。賀玄靈的氣息是冰冷凜冽的,帶著非人的妖異金屬感,但他的擁抱卻格外的堅實溫暖,這兩種完全相悖的感覺混雜在一處,容真手足無措,她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這……這莫非就是賀玄靈所說的“雙修”?可惡,難道雙修隻是親一口就行的嗎?容真原想推開他的,但當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時候,她似乎摸到了毛茸茸的東西。
是……是他的尾巴,他又忘記收回去了,或許他是故意不收回去,他就是在誘惑她,這個狡猾的賀玄靈。容真自然是抵擋不了漂亮尾巴的誘惑,她的意識陷在一片瀲灩的金色光芒之中,她下意識摸了摸賀玄靈的尾巴尖,他尾巴的尖端在她的掌心微顫。
而後,容真清晰地聽到了一道低低的喘息聲,賀玄靈冰涼的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她能感覺到這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充斥著她的每一次呼吸之間,真奇怪,他們分明隻在夢裡見過的。
容真揪緊了他繡金的黑色衣裳,在這樣愈發深入的吻中,她的內府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兩個內府相連,並不是那麼簡單的,這意味著,從今往後,兩人將會共享修為的上限,而容真隻要想,她也使用賀玄靈的內府空間——當然,他的力量還是他的力量,隻是兩人儲存力量的容器打通了而已。
換作這世間彆的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做到這匪夷所思的“雙修之術”,與修真界裡慣常陰陽相融的傳統雙修不同,這是真正的內府相融。當然,礙於兩人天賦與實力的巨大差距,這對實力更強的一方並不公平,但賀玄靈知道,如果他沒有在彼岸花海裡顯露身形,容真也不會為了給他贈上一朵花而穿越彼岸花海,她的靈根也不會受損。以她原來的靈根資質,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是很久之後,她也能達到他的境界。
本就是有始有終的因果,他並沒有任何猶豫,屬於他內府的龐大世界對容真敞開,這是容真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恢弘光景。
那冰冷的冥河成為她內府裡小溪的源頭之水,奔湧著的冰冷河水將乾涸的河床填滿,在那貧瘠的樹林之外——小河的對側,似乎有無數鮮妍的花朵開放,它們的花莖細長,無葉,花瓣細長妖冶,在風中微微搖晃著。
這彼岸花海綿延著,一眼望不到儘頭,在最深處,是一片漆黑的深淵——這裡的麵積要比彼岸花海要大上數千倍,那是地獄的最深處,同時也是賀玄靈自己的居所。
他的內府,便是淩駕於所有小世界之上的,六道輪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