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彬彬有禮地反駁:“而我不得不提醒你,布魯斯老爺,你要是連加密通訊裡都要用第三人稱來指代自己的另一個身份的話,恐怕這個誤解就會越來越深了。”

布魯斯:“……你是對的,阿爾弗雷德,你總是對的。”

他站起來去拿辦公桌上的老式轉盤電話,同時阿爾弗雷德關切地問:“布魯斯老爺,你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了?”

“完全沒事,相信我,阿爾弗雷德。”布魯斯平靜地說,“新型恐懼毒氣的解藥很成功,我隻是困得要死,但這絕不會影響什麼。”

“包括一場預料之外的綁架嗎,老爺?”現在他能想象到阿爾弗雷德在蝙蝠洞裡挑起眉的模樣了,他言辭犀利的老管家慢慢點評道:“印象深刻,您上一次毫無知覺被綁走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那一定是小時候的事,我完全不記得了。”布魯斯狡辯道,一邊把電話號碼撥出去,拎起話筒放在耳邊:“盧修斯?對,盧修斯,是我……董事會有在報警找我嗎?我回來了,什麼事都沒有,撤銷報案吧……啊?你說肯定有蝙蝠俠過去,沒人幫我報警?”

蝙蝠俠本人充滿痛苦地沉默了幾秒:“不,盧修斯,我們不能指望一個每天穿著化裝舞會戲服在哥譚上空亂飛的怪胎,我堅持要有一個哥譚公民應該享有的全部權利!更何況我是個韋恩,我每年捐給哥譚警局的資金足夠他們來出警救我了,他們救不救得到和有沒有出警完全是兩碼事——等等,我沒有故意用刻薄語氣說話——也不是和蝙蝠俠吵架了!”

真的好痛苦這個所有人都在磕蝙布cp的世界。

耳麥裡傳出阿爾弗雷德“你看我早就說過了”的輕笑聲,則讓這一切更加難以忍受了。

布魯斯歎了口氣。他用虹膜打開了辦公桌上電腦,一邊分神瀏覽著蝙蝠洞係統發來的哥譚城市現狀,一邊聽電話裡盧修斯彙報他本人非自願離開之後的會議內容。他把韋恩大廈收到的最後一條語音留言發給蝙蝠洞,讓阿爾弗雷德操作係統辨認聲紋,同時思考著“貓頭鷹法庭”……對,沒錯,他絕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會議沒什麼問題,哥譚也是。

這個夜晚剛剛開始,但是她看起來很寧靜。

布魯斯禮貌地掛斷了盧修斯的電話。他從轉椅上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邊,俯瞰著他的城市。

她幾經摧折,瀕臨毀滅,又浴火重生。

現在,這已經是他所設想過最接近美好的一次了。

但他仍覺不夠。

究竟要做到什麼程度,這座城市才能徹底站在陽光底下?雖然他知道,泥濘和深淵也是哥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布魯斯輕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不會停止掙紮,這座城市也是。

他返回身去,推開書架上人形半身雕塑的機關,與桌麵電腦同樣的虹膜驗證光線掃射過來,幾道藍光之後從地板上升起兩座裝備精妙的武器艙。

“我以為您‘困得不行’的背後涵義是‘早點回家睡覺’。”阿爾弗雷德在耳麥裡說,嗓音裡浮現出淡淡的責備。

“我會這樣做的,阿福,一結束就回去。”布魯斯安撫道,他依次佩戴凱夫拉纖維製作的日常戰甲,不透光的黑色覆蓋住他人類的部分。那張非人的麵具蓋下來,蝙蝠俠平靜地開口說:“今夜才剛開始。”

當然,當然。對您來說,一切都還早。阿爾弗雷德在心裡嘟囔道。他不再開口,隻能通過蝙蝠電腦上的定位裝置觀察他的少爺。那隻蝙蝠又一次翱翔在哥譚的夜裡,守護這座城市今晚安眠。但阿爾弗雷德有時候發現自己心底會產生細微的怨恨:就好像這座城市把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完全吞沒了。

有時阿爾弗雷德會有不那麼高尚的願望。是的,他不是那些偉大的英雄,普通人理應擁有自私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