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枋頭(1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8743 字 1個月前

裝模作樣討論完在哪築城之事後,邵勳給王惠風安排了住處,並撥了侍女,囑咐她可在此長住,以時時討論。

王惠風沒說什麼,隻靜靜回了自己的居所,挑燈看書。

邵勳很清楚,現在還不能唐突了美人。

王惠風是個烈女,願不願再嫁完全取決於她個人,彆人強迫不了。她現在對自己確實有一點好感,但這種好感的成因很複雜,也很脆弱,一不留神就沒了。

來日方長,機會多得很。

當天晚上,邵勳便帶著親兵,連夜奔往河陽。

銀槍左營在襄城休整,至今不過一月有餘,暫不宜輕動。

銀槍右營即將自金穀園出發,前往河陽,這是此次築城行動的野戰主力。

七月二十日,就在劉聰下詔石勒調兵的同時,河陽北城大門洞開,銀槍右營、義從軍九千餘戰兵、借來的驍騎軍一千輕騎、四百具裝甲騎,外加五千許昌世兵、七千司州丁壯及數百工匠,總計二萬二千餘人,沿著黃河北岸東行。

留守河陽三城的是幕府左司馬陳有根。

由三千府兵及其部曲組成的部隊,是河陽北城的守禦主力。

黑矟軍、汝南騎騾步兵、屯田軍、河陽丁壯萬餘人協助守城,輪番感受戰場氣氛,積累戰鬥經驗。

這些年,隨著戰爭的加劇,即便是農兵的戰鬥力都在快速提升。

他們確實不如銀槍軍這種職業士兵,但差距沒以前那麼大了,畢竟從三十分提升到六十分容易,從八十分提升到九十分則要難很多。

以後深入河北,需要大量有一定戰鬥能力的填線兵,不然即便一時占領,早晚還是要吐出去。

大軍自離開河陽北城後,一路暢通。

匈奴人出奇地少,似乎已經失去了在河陽城池附近長期盤踞的能力。直到東行了數日之後,才出現二三百騎一股的匈奴騎兵,但他們不敢靠近,隻遠遠窺視。

二十四日夜,大軍宿於懷縣境內,匈奴人才發起了第一次夜襲,無果而終。

邵勳坐在一輛損壞的馬車上,靜靜看著退去的匈奴人,稍稍放下了點心。

銀槍右營隻有兩幢兵士有過在騎兵日夜窺伺下行軍的經驗。那一次,他們跟著左營老兵護送漕糧至洛陽。

此番出征前,邵勳有些擔心右營將士心理素質不行,扛不住巨大的壓力,半途崩潰,因此親自帶兵鼓舞士氣,及時指揮,查漏補缺,確保不出問題。

他知道,右營的兵訓練非常刻苦,也非常科學,諸般裝備齊全,又不都是新兵,隻要讓他們跨過心裡那道坎,破除對騎兵的恐懼,以後即便他沒親自帶兵,大夥也會應對得非常從容。

第一次是最難的。

從二十五日開始,匈奴人是一天比一天多,將士們臉上的表情也日漸凝重。

“賊人不敢攻城,想來咱們這裡碰碰運氣,那就把他們打回去,讓他們見識見識大晉兒郎的武勇。”邵勳騎著戰馬,出了車陣保護圈,手執馬鞭,一邊慢走,一邊大聲說道。

銀槍軍兒郎們站在偏廂車、輜重車上,挽著步弓,操縱著強弩,臉上憂色儘去。

看到身穿金甲的邵師,學生軍官們就信心十足。

看到威武雄壯的陳公,普通士卒們就勇氣倍增。

作為武人,天然喜歡弓馬嫻熟、性格豪邁的主帥。

不能開得硬弓,殺得頑敵,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何讓人真心信服?

你可以靠體製來強迫他們聽令,但這種約束是不牢靠的,亂世之中,為何那麼多二世而亡的政權?自己作死的原因固然有,威望不足也是重要因素。

“滿昱!”邵勳突然馬鞭一指。

“末將在!”滿昱策馬而至。

邵勳指著遠處一群徘徊的匈奴輕騎,道:“一人三匹馬,給我抓住他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諾。”滿昱毫不猶豫,當場點了五百騎,攜馬千五百匹,呼嘯著衝出了大陣。

車陣沒有停,繼續前進。

自西而東,迤邐數裡。

當天傍晚,渾身插著七八支箭的滿昱趕了回來。

人、馬損失了不少,但每個人的馬鞍下都掛著不止一枚人頭。

“人賜絹二匹,班師後發放。”邵勳大聲宣布。

眾皆歡呼,連帶著整個車陣的士氣都提升了不少。

邵勳哈哈大笑。

有些戰鬥,哪怕拚著傷亡比敵人大,也要打下去。

方才野外空曠無比,連河流、樹林子都沒有,其實不太適合衝擊騎兵,因為一個不好,會被人兜圈子放風箏。

但那又如何?

就像被人圍攻時,你彆管幾個人打你,就死命盯著一個人乾,把他乾死乾殘。

匈奴人是分部落、氏族的,你盯著一個部落的人打,把他們的精壯乾得七零八落,其他部落的人會受到震懾。下次再來騷擾時,心中就會犯嘀咕,就會猶豫。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邵勳不相信劉雅有多高的威望,能強逼各部落不計傷亡來送死。

打折了老本,你給補嗎?補償夠嗎?

這是政治問題,也是體製問題。能解決這一條的,便可建立草原帝國了。

******

二十七日夜,大軍宿於汲縣西南。

二十八日開始,匈奴人似乎放棄了騷擾,除留少數人監視外,主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石勒的使者還在前往西河的路上,攜帶著他的奏疏,力勸天子不要強攻河陽三城。

簡而言之,石勒不願去,還在討價還價。

當然,或許他馬上就要改變態度了,因為局勢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八月初一,大軍抵達延津附近,紮營屯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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