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擔了乾係(給盟主uesugikensh加更)(2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7539 字 6個月前

羊曼默默想了一下。

要想當太守,現在就一條路,走王衍或司馬越的路子。

但聽邵勳的口吻,似乎也可以走天子的路子?這真的能走通嗎?天子真敢與司馬越對著乾?

“羊公,順陽、南陽、襄城都是好地方,三者得其一,則進可攻退可守。”邵勳說道:“羊後來梁縣,羊家已經擔了乾係,那就彆想太多,索性按著自己性子來——”

羊曼苦笑。

這個邵勳,千方百計想拉羊家下水。

他早就看出來了,此人在梁縣、廣成澤紮根,短期內根本不可能走。現在就是變著法兒拉人來給他壯膽,羊氏如此,說不定還有樂氏、庾氏?

他有這本事嗎?

不過,不得不說,這麼些時日來,羊曼也被邵勳影響了。

他確實有實力。

就直接掌控的軍事力量而言,比泰山羊氏還強了,雖然整體實力還遠不如羊氏。

或許,略略投一些來此,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王夷甫家幾年前就開始謀劃狡兔三窟了。

裴家從去年開始,接連在弘農、河內、滎陽等地使勁。

大家都開始行動了,羊氏若毫無動作,豈非要一步步沉淪下去?

邵勳有一句話沒說錯,他在梁縣任縣令,羊後奔梁縣而來,羊家已經擔了乾係了。

想到此處,他隻能長歎一聲,暗地裡決定再派第二批信使回老家,催促一番。

羊家累世二千石、九卿、校尉,更與天家聯姻,門生故吏眾多,這麼好的條件,若讓一些不知所謂的家族超越,簡直是恥辱。

邵勳這種勢力,都不需要投多少錢,對整個泰山羊氏來說,可能隻是一步閒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羊氏是羊氏,羊曼是羊曼,兩者並不等同。

對羊曼個人而言,這就是他的全部。

如果他搞砸了,羊氏保不齊就會放棄他,任他自生自滅,就當投的這份錢打水漂了。

他在羊氏的地位,有點類似裴盾在裴家的地位。

裴盾走司馬越的路子,成功謀取了徐州刺史,算是狡兔三窟中的一窟。

此外,裴廙出任弘農太守,裴整出任河內太守,都是裴家弄的“新窟”。

這些“新窟”允許失敗,事實上失敗一兩個也沒關係,裴氏家大業大,承受得起。可一旦成功,投的錢財、人才、人脈就連本帶利收回來了。

聞喜裴氏、琅琊王氏都早早布局了,泰山羊氏到底在搞什麼?

想到這裡,羊曼甚至對族中耆老產生了幾絲不滿。

太遲鈍了!

將來如果泰山羊氏沒落,你們現在遲鈍、猶豫的決策將是主要原因。

“邵君方才提及王延。”羊曼下意識看了看左右,又低聲道:“此人固貪財矣,亦頗受今上信任,但今上乃太傅所扶,他真敢忤逆東海?”

“羊公,今上是君,太傅是臣,談不上什麼‘忤逆’。”邵勳說道。

羊曼瞪了他一眼,道:“好好說話。”

“羊公若不信,可慢慢觀察。”邵勳說道:“看看新君是怎麼做的。另者,方才陳將軍私下裡對我說,他離京之時,有舊部出城送行,其中有人提及太傅‘弑君’。即便捕風捉影,太傅的威望已然受損。”

這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司馬越在洛陽權傾朝野,皇帝突然死了,總會有人“陰謀論”的。

事實上邵勳也不知道司馬越有沒有弑君,但這口鍋司馬越不可能完全甩掉,威望大損已是必然。

另外,如果新君是皇太弟司馬熾找人殺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邵勳有上帝視角,知道司馬熾不是省油的燈,事實上他甫一登上皇位,就開始“留心庶事”,親政的意圖已經絲毫不加掩飾。

偏偏司馬越還沒好辦法。

剛死了一個皇帝,再死一個是吧?你擔得起嗎?屆時不但群臣反對你,禁軍也會反對你。

司馬熾的水平其實算不得多高。

他太急,太冒險,太衝動。正常來說,剛剛登基,怎麼也得虛與委蛇一番,等個一兩年,待自己皇位穩固之後,再與司馬越翻臉。

但他偏不,十分“勇猛精進”,從第一天開始就搞小動作,想方設法收權。

在這樁荒唐大戲中,司馬越的水平同樣低劣無比。

他最大的失誤就是選了豫章王司馬熾為皇太弟,給自己埋下了大雷。

“邵君之意,太傅會慢慢掌控不住局麵了?”羊曼輕聲問道。

“此為必然。”邵勳說道:“太多人懷疑太傅弑君了,即便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有自己的看法,慢慢就會顯現出威力了。”

老實說,邵勳現在真懷疑天子是不是皇太弟司馬熾殺的了,因為他得到的好處最多。

隨著天子遇弑之事慢慢發酵,今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拋棄司馬越,投靠新君。

他簡直贏麻了。

但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可能。

司馬熾的底子太薄,能量不夠,做不了這種事。

不管怎樣,這次司馬越算是栽了個大跟頭,他這個勢力也要慢慢走向土崩瓦解了。

邵勳隻需慢慢等待時機即可。

羊獻容在關鍵時刻給自己惹麻煩,那麼就出錢財和政治資源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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