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建言(月票加更8)(1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9192 字 4個月前

回洛陽的路上,隨處可見被破壞的莊稼。

部分田地已經有人出來料理了,他們的選擇和邵勳一樣,抓緊時間搶種一茬短生長期的雜糧,收成低點就低點,至少可以保證明年的口糧。

考慮到地多人少的現狀,甚至可以多種一點,廣種薄收即可,那樣明年甚至還有些盈餘。

但也有部分田地從此無人問津了。

主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

兩者結局其實差不多,逃了的人必然是對洛陽乃至整個河南郡灰心失望了,舉家南遷,再也不會回來。

大亂之際,有人走,有人留,本就很正常。

建春門外有人在清掃灰燼。

彌兵撤退之時,為了阻擋追兵,四處縱火。很多逃難的百姓、士人回家後,發現家沒了,家裡值錢的財物也不翼而飛,饒是心中早有準備,仍然欲哭無淚。

今年的生活,對他們而言注定是艱難的。

邵勳帶著數百人進城,前呼後擁,浩浩蕩蕩。

義從軍已經有人陸陸續續離開了。

邵勳沒有虧待他們,從搶來的財物中分了一些,讓他們不至於空手而歸。

但仍然有部分人願意留下,大概一兩百的樣子,且兩極分化十分明顯,要麼是襄城勇少年,要麼是遊俠罪犯。

義從軍的番號沒有撤銷,邵勳委任了一位名叫滿昱的人擔任督軍。

此人年十七,世代軍戶,南郡人,自小躬耕壟畝擅魚獵,長於弓射行舟。

及司馬諸王爭鬥受征發,潰敗後於襄城落草,身邊聚攏了二十餘人。

昱不甘於微末,每行事必約束群盜。王彌寇境,他沒有投奔,而是帶著群盜為官軍廝殺,顯然是有腦子、有野心的。

“魯陽侯來了。”

“是魯陽侯。”

“洛陽有涼州鴟苕和銀槍軍,穩如泰山矣。”

“唉,說實話,穩不穩也就那樣。洛陽城裡的人是穩,我家卻被燒了。”

“為何不能禦賊於八關之外呢?”

“這要問繆播了,他丟了轘轅關。”

洛陽城裡有許多吃飽了沒事乾的閒人,這會戰事結束,已經從驚慌中緩過了神來,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涼州鴟苕不用說。

北宮純帶來的那五千人,在城內外被傳得神乎其神——“一百破八萬”之類的段子,已經開始小範圍流傳了。

魯陽侯邵勳也得到了一定的讚譽。因為他在關鍵時刻率軍趕到,與禁軍前後夾擊,大破賊人——其實,邵勳在洛陽之戰最後階段的功勞,並沒有出城猛攻賊營的禁軍大,但誰讓他之前拯救過洛陽,名氣大呢,洛陽人就樂於發掘他的種種事跡,哪怕彆人的功勞比他稍大。

邵勳騎著馬兒靜靜走過街道,不一會兒便到了司徒府,遣人通報之後,很快入內,顯然王衍已向仆役們知會過了。

今天隻有他一個人來,盧誌臨時趕回廣成澤,協助處理五郡國役徒鬨事之事。

“司徒可是入宮了?”被引到書房坐下後,邵勳問道。

“正是。”仆役沒有過多透露信息,隻道:“君侯稍待即可。”

邵勳點了點頭,默默等待。

這是王衍家,卻見不到王敦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去王家彆院等待,興許能碰到王敦,瞧瞧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收起思緒後,他便觀察起了書房的擺設。

整體而言很素淨,沒有過多的裝飾,書籍很多,看樣子王衍也是手不釋卷之人,怪不得能成為本時代第一嘴炮,肚裡沒點貨,辯論都辯不贏。

他旋即想到這時代絕大部分書籍都藏在這類士人家裡啊。

他們壟斷了知識,這就是最大的底氣,就是最大的統戰價值。

而且他們掌握的不僅僅是文學知識,還有軍事、農業、算術、天文、讖緯、管理等方麵的知識。

昨日邵勳與盧誌談論府兵安置中冒出來的問題,光一個“土地更易”,他就沒足夠的人手去辦理。

所謂土地更易,即在分配田地時,有的土地肥,有的土地瘦,有的離水渠近,有的離水渠遠,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解決辦法是給予補償。

事實上在唐代,就有一種“倍給”政策——不一定是加倍給,而是根據實際情況,多多少少在數量上補償一點,彌補質量方麵的不足。

不是誰都能處理好這種事的,事實上對能力的要求並不低,不僅需要你懂點農事知識,對管理、口才、人情世故等方麵都有要求。

關鍵是這類人才的需求還很大,不是一個兩個就夠用的。

邵勳自己固然能處理,但他就一個人,還能顧得了所有事?

曆年培養的學生兵,目前也就不到三十人適合管理崗位,且還在諸塢堡積累經驗。

在塢堡崗位輪完一圈後,邵勳會安排他們下縣,接觸更全麵的事務,進一步提升能力。

與士人合作,已成必然,他的人才缺口太大了。

學生乾部隻是他向士人壓價,避免他們獅子大開口的工具罷了。

書房外有人影閃過。

邵勳餘光一瞟,隻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郎背影。

不,準確地說,隻看到了一抹臀影,很讚。

從去年三月到今年五月,積攢的存貨隻在宋禕身上送出去兩次,這會大戰方歇,心裡又有點蠢蠢欲動了。

宋禕的容貌,當真絕讚。

就臉蛋而言,邵勳見過那麼多女人中,隻有羊皇後可與之媲美。

這種程度的美貌,幾乎可以讓他忽略宋禕的身份。

而雖然沒有身份帶來的刺激感,宋禕卻很緊,才藝更是上佳。

將來組建個私人樂隊,隻讓她們給自己演奏,排遣疲勞,絕對是一樁美事。

靜靜地等了一會,很快,不遠處傳來了談笑聲,偶爾聽到“景風”兩字。

片刻之後,那女郎又從外麵路過,還好奇地看了邵勳一眼。

邵勳自認為英俊地露出了個笑容。

女郎噗嗤一笑,加快腳步離開了。

“君侯。”

“司徒。”

王衍很快來了,二人見禮完畢後,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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