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紀功碑(1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6469 字 4個月前

樂凱離開洛陽之前,也拜訪了王衍。

他的麵子就不如裴康好使了。

南陽樂氏的家門,比起聞喜裴氏還是大大不如。如果尚書令樂廣沒死的話,王衍會很熱情,但現在麼——應付一番得了。

樂凱很明顯感受到了王衍態度的變化,但他並不介意。

頓丘太守太危險了,如果拿不下來再好不過了,那樣他在邵勳麵前也交代得過去,三弟可以留在家中幫他。

十一月二十日,他抵達了滎陽,與二弟樂肇仔細交談了番。

樂肇有離府的想法,被樂凱勸住了。

南陽樂氏如果沒人在外做官,不是什麼好事。

他之前去河東時,就聽聞了解縣柳氏的事情。

柳耆祖父柳軌不過是個尚書郎而已,父親柳景猷更是一個小官,到了柳耆這一代,沒官做了……

於是整個家族都很掙紮。

薛家也差不多。

作為蜀漢移民,當初帶了整整五千戶百姓來河東,而今已經過去四五十年,差不多兩代人了,薛家控製的人口數量更加龐大。

而且,由於是三國失敗者,他們非常注重練武自保,薛氏部曲私兵的質量非常高,內部還很團結。但就這樣的本錢,因為缺乏官麵上的助力,同樣發展不順。

裴、薛、柳三家,說是聯盟,但另外兩家天然就矮裴氏一頭,其實算是半仆從了。

南陽樂氏必須要有人在外做官,越多越好。

而且,他們家與邵勳綁得很緊了,太多人力物力投向了邵氏,這不是什麼好事。

樂肇在太傅幕府做官,走的是另一條門路,比樂家單獨吊死在邵勳一棵樹上強。

說服二弟後,樂凱便沒再耽擱,渡河北上,經汲郡,於十一月底抵達了鄴城。

“自漢以來,五部匈奴許居內地,久沐王化,薄立功勞,朝廷撫綏,常布恩信。近歲則有凶逆之徒,不念父兄之教,侵暴州郡,劫掠道途,頗為邊患……”

“偽安東大將軍石勒,本羯奴也,承祖父之奸謀,逞豺狼之凶戾,脅從百姓,為禍一方,積惡成殃,罄竹難書……”

“材官將軍邵勳,胸懷仁義,常思去殺。然事關除暴,理合用鉞。故興雷霆之怒,厲行原野之誅……前時共縣,破王彌之先鋒,後有鄴城,摧石勒之大陣。故得洗蕩妖氛,式布君恩……”

“銀槍、牙門、驍騎、義從等軍將士,常思勵節,忠貞用命,暴露郊原,血戰功成。邯鄲故地,鄴城名區,遂得保安,人所共慶……”

銅雀台之外,正有人反複朗誦著一段碑文,讓剛剛抵達的樂凱聽了個正著。

找人打聽了一下,原來是紀功碑正式落成。

碑文乃魯陽侯親筆所撰,鐫刻完畢後,還會散榜於各村鄉要道,鹹令知悉。

樂凱聽完,目瞪口呆。

紀功碑者,紀念戰功之石碑也。

這個妹婿,打贏了石勒,還要殺人誅心,把他的功勞傳揚至各處,把石勒的敗狀散播於閭裡。

好,真是好!妹婿他可太會了呀!

正念叨間,邵勳已在一眾鄴城父老的簇擁下離開了紀功碑落成典禮現場。看到樂凱時,便與父老們告一聲罪,抽身而出。

“弘緒遠道而來,辛苦了。”他拉著樂凱之手,笑道。

“君侯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讓人目不暇接。”樂凱亦笑道。

首先,舉薦三郡父老為官,即便做不成,也幫他們揚名了。

其次,呈遞了一份有功將士的表狀,其中包含了許多“義從將士”之名。很顯然,這裡麵有不少人是河北士族、豪強子弟,等於賣了他們一個好。

再次,將三郡俘虜放散歸家,並派軍士一一護送,讓父子得以團聚,夫妻得以重逢,保全人倫,善莫大焉。

再次,歸還鄴城百姓財物,散放軍糧,救濟老弱鰥寡。

最後,立碑紀功,大大誇讚了一下他和他的軍隊,並將石勒釘在恥辱柱上。

這一樁樁一件件,樂凱有的已經知道了,有的則是剛剛才知曉。現在他隻有一個感覺,魯陽侯不但會打仗,還會治政,尤善收攏民心。

“盧子道教的。”邵勳湊了過來,輕聲說道,說完又大笑離開。

樂凱搖頭失笑。

盧誌固然提了些意見,他確實擅長這個。但魯陽侯本身一定也精於此道,不然如何能這般駕輕就熟?

褚翜跟了過來,拱手作揖。

樂凱連忙回禮。一番寒暄後,得知此人出身陽翟褚氏,算是魯陽侯控製區的土著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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