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能打就打(2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7615 字 4個月前

濮陽白馬縣境內,大胡石勒已經過河了。

最近他與司馬越的部隊打了好幾仗,互有勝負。

準確地說,六場規模不大的戰鬥,贏了其中四場。

輸的兩場都是騎兵沒能及時配合,導致步軍戰敗,這讓他有些警惕:短短一年半時間,並不足以讓他練出一支精銳步兵。

總體而言,他對司馬越手裡那幾萬人的戰鬥力還是認可的,但他有很多辦法玩死這些人。

“大王。”

“都督。”

“大將軍。”

“大……大胡。”

聽到最後一聲稱呼時,石勒瞪了此人一眼,不過沒追究,而是說道:“楚王、曲陽王又派人來催促了,爾等覺得該怎麼辦?”

“都督,拖一下吧。”桃豹直接說道:“司馬越抱恙在身,軍眾又以步軍為主,而今但龜縮城池,放棄鄉裡,正合我等好好搶一把。搶完了糧食,把嗷嗷待哺的人扔給司馬越、邵勳,讓他們坐視百姓餓死,承擔惡名,豈不美哉?”

“過了!”石勒點評了幾句,但沒直接否決桃豹的提議。

桃豹是有點小聰明、小智謀的,他說的這些,也是他們這個團體在大河兩岸一直做的。隻不過沒桃豹說得這麼狠罷了,多多少少還會留一些糧食,令百姓安心耕作。

一次搶光了,固然所得更多,但明年呢?日子還過不過了?

克製,懂得克製的人,才有資格品嘗最後的勝利。

“孟孫,你說說這場仗該怎麼打?”石勒看向張賓,說道。

刁膺、張敬悄悄對視了一眼,都感到了些許的焦慮。

最近幾個月,張賓張孟孫受到的關注明顯多了起來,雖然還不如擔任左右長史的他們兩個,但勢頭很不對,讓人憂心。

“敢問大將軍,王侍中在做什麼?”張賓問道。

石勒若有所悟。

王彌那廝,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主動去捋邵賊的虎須。事實上,他的兵比晉國部隊還要爛,至少人家沒年年組建。

酸棗之戰,躲在營壘裡,最後不支潰退,死者三千餘。作為進攻方的司馬越,也就死了差不多這個數,其實算是贏了。

“王彌也在劫掠。”石勒說道。

“仆再問一句,若大將軍籌集完糧草軍資,舉眾向西,以騎二萬、步軍六萬,總計八萬兵攻邵勳兩萬步兵,陣列野戰,能不能贏?”張賓又問。

石勒有些遲疑。

八萬步騎,真正能對付邵賊的,不過就是那兩萬騎兵罷了。

整訓了一年多的步兵,打打其他人就算了,可若對上銀槍軍,多半不行。

這不是人多就可以的。

兵法上說得很清楚,人一多,左不聞右,右不聞左,前不知後,後不知前,人家幾千精銳,就盯著你一個陣打,接觸麵就那麼大,六萬步軍大部分人可能都沒機會接敵,稀裡糊塗被人鑿穿而帶崩,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能贏。”石勒看著張賓的眼睛,說道。

“大將軍自己都沒把握,何必大言呢?”張賓說道:“邵賊騎軍太少,這是他最大的劣勢。既如此,就不要和他陣列野戰了。我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邵賊追不上,隻能徒喚奈何。”

石勒不置可否,旋又問道:“若楚王遣人來催,怎麼辦?”

“楚王在掃蕩河內殘敵,一時半會未必能南下。”張賓毫不猶豫地說道:“先拖一拖,直到實在拖不下去再說。”

石勒一聽甚是有理。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腦子得多有病才主動找邵賊決戰啊,連王彌那個傻貨都知道避著滎陽走。

讓我吃一次虧,是你厲害。

讓我在同一個地方吃兩次虧,那是我愚蠢。

野馬岡之戰這種虧,吃一次就夠了。

避實就虛、聲東擊西、迂回包抄這種事情,才是他該做的。

“桃豹。”石勒很快做出了決定,立刻開始發號施令。

“仆在。”

“你領騎三千、步軍萬人,自濟陰南下,掠梁國。”

“遵命。”

“夔安。”

“仆在。”

“你領騎五千、步軍一萬五千,自陳留南下,掠陳郡。”

“遵命。”

“支雄。”

“仆在。”

“伱領騎兩千、步軍萬人,掠潁川、襄城。”

“遵命。”

“記住,還是老規矩。”石勒提醒道:“留足回程糧草。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籌集到糧草就多留一會,籌集不到就及早回來。斥候散開點,四處打探消息,不得懈怠。騎兵不要分開使用,但驅殺晉軍騎卒,攔截其信使、斥候,讓他們變成聾子、瞎子,明白了嗎?”

“遵命。”三人齊聲應道。

張賓默默看著,心中暗暗點頭。

經曆了噩夢般的野馬岡大敗後,大胡終於知道該怎麼打仗了。

可能還不是很熟練,不是很明晰,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這一條是記住了,運用得很好。

人不是天生就什麼都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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