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話你就沒聽是吧”女人微微冷笑,“我看你挺緊張人家啊,怎麼下得去手的”
祁正沒再回聲。
“行了,我進去看看。”
女人說完,推門而入,祁正跟在她後麵進來。
夏藤坐在病床上,靜靜看著他們進來。
她沒看祁正,目光隻落在女人身上。
但是她知道,祁正一直盯著她。
她沒猜錯,這個女人正是她今天早晨在校長辦公室樓下看到的的黑風衣高跟靴,眉眼和祁正三分像,氣質上上佳。
是個漂亮女人。
蘇家的大女兒,被送去城裡上學的蘇池。
她麵對夏藤,已經完全斂起多餘的情緒,麵上滴水不漏,“什麼時候醒的”
夏藤沒裝,“有一會兒了。”
祁正忍不住“醒了不知道叫人”
夏藤沒什麼起伏,“脖子疼,剛醒發不出聲音。”
她這麼一說,他不說話了。
蘇池瞪他一眼,“你出去。”
祁正沒動。
蘇池“舍不得走”
祁正動了,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頭“你彆威脅她。”
蘇池和蘇禾不一樣,年紀輕輕從小縣城出去闖,大城市裡比她家境牛逼的到處都是,沒點兒本事怎麼一路到今天,她最會乾顛倒黑白反過來威脅人的事。
她以為祁正對任何人都漠不關心,也不了解蘇家的人,但是今天,就這一句話,蘇池聽出來了,祁正什麼都知道,夠聰明,也夠敏銳,他隻是懶得說。
蘇池沒點頭也沒搖頭,說“把門帶上。”
祁正出去,房間安靜下來。
“喝點水嗎”蘇池說著,已經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
夏藤輕聲說謝謝,接過紙杯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
從她醒來,發現一個學校老師都不在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處理事情的手段和能力,也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這事兒準備私了。
也隻能私了。
而且她沒有選擇。
否則,那個重新找學校的人,是她。
“是叫夏藤嗎”女人坐在她床邊,“名字很好聽。”
夏藤低頭看著紙杯,“我姥姥取的,跟她名字一樣。”
女人側頭,“是姥姥帶大的”
“算是。”
“那你看,需不需要請你的家人過來一趟我們好好聊聊。”
“不用。”夏藤把紙杯捏扁,再一點一點按回去,“跟我說就可以。”
蘇池目光從她的動作移到臉上,然後點點頭,“好,是這樣,可能我的訴求對你來說有點無理,但祁正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他差點被開除,我這次回來,也是專門來處理這件事。”
夏藤“嗯”了一聲。
“據我所知,他這次的事,和你也有些關係,我當然不是說怪你,昨天我給祁正重新買了一套校服,了解到一些情況”
“您直說吧。”夏藤也不想這麼繞彎子了,把紙杯往床頭櫃上一放,“希望我不追究,也彆出去發散,也彆上報學校,對嗎”
她這麼直接,省了蘇池不少力氣。
蘇池表情未變,回答“對,除此之外,你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
夏藤沒有很快說話。
這個局麵,她不生誰的氣。
眼前的女人為祁正做到這個份上,已是儘職儘責。
“確實有一個要求。”
夏藤偏過臉,看著病房外的藍天,陽光正明媚。
“我要他給我道歉。”
蘇池沒多想,“這個是必然”
夏藤眼眶裡的世界突然模糊,水光粼粼,聲音已經有點哽咽,她忍了又忍,平複下去,才繼續說“我要他真心實意的給我道歉。”
蘇池停住話語,看她。
夏藤轉過頭,憋著淚,“如果您真的了解他,您就該知道他欠我多少句對不起。”
醫生檢查過無大礙後,蘇池帶著夏藤去買了些塗抹傷口的藥,問她想回家休息還是回學校,夏藤說學校。
她高高拉起衣領,擋住脖子上的紗布,從醒來起,沒有鬨沒有吵,亦沒有掉一滴眼淚,自己麵對一切,問題也全部解決,她的承受能力比蘇池想象中的強出太多,太多。
蘇池開車送夏藤回學校,夏藤坐後座,祁正在副駕,一直從後視鏡裡看她,她照單全收,不給予一點回應。
一個月沒見,一見就鬨成這樣。
到學校門口,夏藤自己開門下車。
祁正也要下車,被蘇池一把按住,“你明天再去。”
“為什麼”
“夏藤提的。她說她暫時不想看見你。”
握在門鎖上的手一鬆,祁正往靠背裡一靠,沉著臉,但也沒再下車。
蘇池從沒見過這麼聽話的祁正。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轉頭,降下車窗,和夏藤說再見,讓她有什麼事隨時聯係她。
夏藤沒出聲,隻是點了點頭,然後折身走進學校大門,紮低的黑馬尾在身後輕輕蕩著。
瘦,而單薄。
卻藏滿力量。
蘇池一直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校園裡,她才把頭轉回來,語氣裡的溫柔全部散去。
她目視著前方,指尖在方向盤上打著磕,一下一下的。
“阿正,提醒你一句,誠心誠意給人道個歉,以後離她遠一點,這姑娘你招不得。”
換成彆人,她不會多事,但夏藤不是普通姑娘。她身處的世界,和他們太遠了。
娛樂圈裡的紛紛擾擾她管不著,她隻想護住阿正,這是她對妹妹唯一的念想。
在錯誤的人身上栽跟頭,一個蘇禾就夠了。阿正不能跟著。
蘇池點到為止,她以為祁正能明白。
但是她忘了,除非祁正自己願意,否則不管是誰,說的話他一概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