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三十一章(1 / 2)

酸梅 黃三_ 11173 字 8個月前

chater31

天徹底黑下來時,曠野隻剩這間屋子亮起的燈光, 小小一隅。

屋內, 灶上架著鐵鍋,祁正掌勺, 在鍋裡翻翻炒炒。

十分鐘前,他要喝藥,夏藤順口說了句空腹最好不要喝藥,她猜他都沒吃。

他看她一會兒,沒說話,扔掉藥盒做飯去了。

夏藤從沒做過飯,家裡有保姆, 家務她也很少做。

廚房在院子裡, 單獨成間, 沒有抽油煙機,小房裡連著跟管子通往外麵的煙囪, 她左晃晃右轉轉,幫不上忙,主要是都不會,還被油煙嗆的直咳嗽。

祁正聽見,“什麼都不會, 在這晃什麼”他舉著鍋鏟朝門口指了指, “你出去。”

夏藤沒爭沒辯, 繼續裝模作樣呆下去, 她也炒不出菜來, 放下手中的西紅柿就出去了。

重回客廳,她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就等著吃,於是幫他把沙發那一片整理了一下,茶幾上收拾乾淨,她找了兩個小板凳擺在旁邊。

估計等會兒要坐,想了想,又擺成麵對麵的。

祁正這間屋子不算太亂,可能是東西少的緣故,碰到點什麼還會有回音,顯得房間空蕩蕩的。

她收拾完,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停在臥室門口。

沒進去,她就站在門口大概往裡掃了一眼,比客廳的設備還簡陋,一個衣櫃,一張床,一個床頭櫃,沒了。

唯一讓她目光停留住的,是床頭櫃上的插座,上麵連著一部正在充電的手機。

那或許是這整排屋子裡最現代化的設備了。

手機背朝上,蘋果的標識有點反光。

她想,現在的盜版都這麼猖獗麼

趙意晗就拿著一部假蘋果,粗製濫造到她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假的,祁正這個,稍微像樣些,但是她離得遠,具體細節看不真切。

她知道越是偏僻的地方,盜版就越多,這一點她已經在昭縣的商場裡領略過了。這裡的人大多聽都沒聽過原品牌是什麼,隻圖個能用。

她在這邊佇立,祁正從那頭進來,手邊各端一盤菜,菜盤上放兩雙木筷,兩臂夾著兩碗飯。

這高難度動作看得夏藤心頭一跳,她衝過去要接碗,祁正已經穩穩當當放在桌子上了。

他沒坐板凳,直接盤腿坐在木地板上。

夏藤挪過小板凳,雙腿並攏,坐下。

兩盤菜,一盤番茄炒蛋,一盤炒茄子,用那種舊時候的紅邊鐵盤裝著,米飯盛在小鐵盆裡,筷子則是頭部裹一層碎花貼紙的細長木頭筷。

這是她和祁正第三次坐在一起吃飯。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此前發生過那麼多事兒,還能心平氣和麵對麵坐下來。

很多事情,尋求原因,沒人說得清。

說實話她餓了,放學到現在,走了那麼多路,早已過了她平常吃晚飯的時間。

祁正做菜,味道還不錯,這一點比她強。她那些同學裡,進廚房的少之又少。

祁正今天話很少,就這麼一直安靜著,她扒拉掉半碗飯,抬頭,發現他基本沒怎麼動筷子。

夏藤這才反應過來,他還發著燒。他這頓飯,十有**是給她做的。

“你是不是沒胃口”

她這一問,自己吃飯的動作也慢下來。

祁正知道她這人顧慮多,夾了一口菜擱嘴裡,“吃你的,彆瞎操心。”

夏藤低頭把飯咽進去,問“我等會怎麼回去”

“沒車了。”

“”

夏藤放下碗筷,“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得回家。”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祁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碗裡的飯解決完,傾過身,往她臉跟前一湊。

“認清點現實,你被我拐了。”

祁正端著空碗出去,夏藤趕緊把最後幾口吃完,也跟著出去。

她想洗碗,祁正看她抹袖子的動作就猜出來她想乾什麼,“手好了麼你就沾水”

“就兩個碗,我單手洗。”

祁正眯起眼。

夏藤很自然地接下去“洗完碗我就走了。”

祁正提起她的衣領就往回拽。

進門,關門,上鎖,普通的鎖也就算了,這門掛的是最原始的鐵鎖,得用鑰匙捅進去擰開的那種。

夏藤的心跟著鐵鎖一塊死了。

客廳的燈瓦數不高,照什麼東西都有黑影。

祁正丟下她,過去倒水,“急著回去乾什麼”

“寫作業。”

“在這兒寫。”

夏藤找借口,“燈太暗了,看不清。”

祁正看她一眼,放下水杯,去臥室翻箱倒櫃一通,竟然拿出一盞折疊台燈來。

他擱茶幾上搗鼓一會兒,把臥室那插座拽出來,台燈的插頭往上一插,燈亮了。

屋子比剛才不知道清晰多少。

祁正弄好台燈,抬起頭看她,“行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光照,他的眼亮晶晶的。

她從未看到他眼裡亮起光。

她放棄掙紮,轉身去拿書包,“你總不能困我一晚上吧。”

祁正笑了,“真困你一晚上,我還讓你寫什麼作業”

夏藤在台燈下翻開複習卷。

拿起筆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有病。

可是現在不寫,他也不可能放她走,祁正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和他好好商量,行不通,那是最沒用的解決辦法。

得隨著他來,他高興了,樂意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她寫兩筆,看他,他坐她對麵,把藥盒撕得亂七八糟,摳了幾個膠囊和藥片出來,全部放嘴裡。

動作生猛。

吃完,他問她“我臉上有題”

夏藤倒也沒急著移開,“怎麼突然感冒的”

祁正把藥板一股腦丟塑料袋裡,沒回答。

昨晚她走之後,他醉地東倒西歪,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撞進門,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窗戶沒關緊,一晚上都有冷風往裡竄,他被凍醒好幾次,但是身體太沉了,他起不來。

醉酒不宜受凍,容易死人。

而他第二天醒來,隻是感冒發燒,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連閻王也不收他。

他既然不說,夏藤就沒再問,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祁正把藥兜提遠,不知從哪兒拿來紙筆,他坐她對麵窸窸窣窣,她沒再抬過頭。

過一陣,他靠近她,不知在端詳什麼,看兩眼又遠離。

再過一陣,又湊近,她不用抬頭,也知道他沒乾好事。

他第三次準備湊過來時,夏藤來脾氣了,他這麼乾擾,題還怎麼寫,筆一摔,皺著眉,“你要乾什麼”

祁正看到她這個表情,抱著手中的厚書本笑起來。

夏藤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祁正把墊在書本上的紙拿給她看,“你。”

紙上,一個女孩手裡握著筆,胳膊壓著複習卷,她抬頭,與她對視,五官緊皺在一起,眉毛打結,眼神含怒,嘴唇抿著,一臉不高興和嫌棄。

他剛才窸窸窣窣半天,就是在畫她。

畫中的她頭頂長角,還寫著三個字老巫婆。

夏藤不想去探究他哪來的繪畫功底,“你在畫鬼”

“我在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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