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火焰吞噬著乾柴與稻草,然後向上舔舐著黝黑的鍋底,將鐵鍋慢慢加熱。
霍螢麵無表情地伸出素白的小手,放在鐵鍋表麵上感受了一下烈火炙烤鐵鍋的餘溫。
薛鈴看著霍螢,不由開口說道:“其實,我會做飯的。”
霍螢側頭看了薛鈴一眼,然後靜靜搖了搖頭。
她伸手將鐵鍋抬了起來,再從罐子裡取出一顆凝固的豬油,放在已經燒熱的鐵鍋上,瞬間發出了滋滋的聲音,豬油在鐵鍋上快速融化,最終變成一灘金黃的油脂,在鐵鍋中微微起泡地爆鳴著,霍螢再伸手從另外一個罐子裡舀出一小勺雪白的眼力,散入鍋中讓油和鹽充分混合之後,她再抄起一個雞蛋,在鐵鍋邊緣輕輕一碰,一個完整的雞蛋就落入鍋中,並且與油脂混合,瞬間整個房間中就彌漫開了誘人的香味。
薛鈴看著霍螢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當然,薛鈴不是對著霍螢咽口水,而是對著那枚在鍋中被煎炸地金黃誘人的雞蛋。
要知道,今天早上起來,連一點東西都沒吃,就先去打了一架。
即使說沒有真的打起來,但是即使是虛張聲勢,也是很浪費時間和精力的。
霍螢則沒有看向薛鈴一眼,她隻是繼續煎自己的麵前的蛋,等到煎蛋底層已經差不多凝固的時候,霍螢再伸手拿出一小杯清水,精準地倒入鍋中,然後蓋上鍋蓋,瞬間炙熱的鐵鍋與清水相觸碰,雪白的水蒸氣瞬間從鐵鍋中溢出,然後沿著鍋蓋的縫隙滋滋往外冒。
霍螢則將鍋放在已經不是那麼炙熱的火上,看著水蒸氣在鍋中翻騰,臉上表情依然一絲不苟。
明明她隻是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煎幾個雞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烹飪什麼世間唯一的美味佳肴。
無他,隻是因為霍螢的認真與精致。
以及薛鈴看著那冒著熱氣的鍋,心中也有些明悟——霍螢做的這個煎雞蛋,並不單純是靠煎,而更多是依靠水蒸氣的溫度,簡單來說,就是雞蛋的下層是靠鐵鍋,而上層則是用水蒸氣蒸出來的。
這樣做出來的煎蛋——薛鈴正在想象的時候,霍螢已經將鍋蓋打開,然後用鍋鏟鏟出來最終的成品,隻見黃白分明,圓圓的蛋黃在雪白的蛋清之中,就好像清晨剛剛從雲中鑽出來的太陽。
好吧。薛鈴歎了口氣。
雖然說薛鈴自己感覺自己做了霄魂客棧幾個月的廚娘,但是在煎雞蛋這方麵,薛鈴感覺自己已經敗了。
而霍螢則打開一個紙包,裡麵是雪白的饅頭,熱氣騰騰,看起來也很是鬆軟——雖然不知道霍螢從哪裡拿到的饅頭,但是既然霍螢拿到了,那麼就隻能接受。
總之霍螢用刀刨開饅頭,在裡麵塗抹上鮮紅色的辣醬,然後是幾片嫩綠色的菜葉,以及一小段已經煎好的臘腸,最後將之前煎的雞蛋也放在其中,然後合上饅頭。
霍螢拿著這個饅頭,遞給了薛鈴,這個少女素白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給。”
“這是?”薛鈴看著這個饅頭,雖然很想嘗嘗這個夾心饅頭的味道,但是在吃之前,最好還是先了解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早餐。”霍螢顯得更加惜字如金一點。
薛鈴隻好雙手接過這個饅頭,觸手感覺鬆軟之餘甚至有些溫熱,用力壓緊的時候可以看到金黃的油脂慢慢從饅頭的邊緣溢出。
一口咬下,饅頭的鬆軟,辣醬的爽口,青菜的清脆,以及其中溏心蛋的香甜糯口,配合上臘腸的鮮味與嚼勁,不同食材之間口感的層次在口中清晰地鋪展開來,就好像一幅畫一樣。
這一口下肚,薛鈴才明白為什麼霍螢幾乎像在對待藝術品一樣做飯。
因為或許在霍螢的心目中,所有的食物都應該像是對待藝術品一樣烹調和雕琢。
哪怕說這些都是最簡單的食材。
“好吃!”薛鈴忍不住誇獎道。
但是霍螢卻沒有看向薛鈴:“這是彆人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