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族中子弟帶回來的消息,除了崔應傑外的所有長輩都在前一夜聚到了一起。昨夜,他們徹夜未眠,蠟燭換了一根有一根,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今日他們來找崔應傑,便是要告知他們商議的結果的。
見崔應傑到了如今的境地還氣勢淩人,一個六旬左右的男人拄著拐杖站了出來說道:“崔楠所行罪大惡極,連累整個崔氏百年清名受損。族裡商議過了,將你們這一支從族譜除名。之後大司馬的榮辱再與崔氏無關!”
聽到他的話,大司馬嗤笑了下,說道:“叔父,這是要將我逐出崔氏了?”
被稱為叔父的老人在大司馬的目光注視下,眼神有些瑟縮,良久沒敢吭聲。
本來坐在下首的一個身著朱赤深袍的老人見此,立刻也站出來嗬斥道:“崔應傑,你本來就不是崔氏嫡係血脈,這麼多年,因著崔氏的庇佑,你得到的也不少了。如今隻不過是各歸各位,還望你顧全體麵!”
大司馬抬頭看過去,神色不明地說道:“三叔,你也好多年沒叫過我崔應傑了。”
朱赤深袍老人是崔氏的三房,崔盧。這些年他們家與大司馬一家走動的最是頻繁。因著崔應傑的提攜,他的兩個兒子也都在朝中擔任要職,一路順風順水。
崔應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剛遇難,往日嘴裡說著血脈至親的親戚們立刻就換了嘴臉。
他心中恨的咬牙,麵上卻仍舊平靜地說道:“諸位已經有了結論,那現在也容不得我拒絕了是吧?”
他環視著眾人,每個被他注視之人都避開了他的目光。即便是最為強硬的三房崔盧,也不自覺地躲閃。
崔氏長房無子,很早便從旁支把崔應傑過繼了過來。早些年,二房三房都很不滿崔應傑這個落魄旁支坐上了家主之位。
但是現在,就連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過繼過來的郎君確實是崔氏子弟中最為出色之人。他花了幾十年帶著崔氏從徒有清名和財富的氏族,一躍成為了陵國最有的權勢的大世家。
所以雖然這些老狐狸也都知道,現在到了舍棄崔應傑的時候,但心裡多少還是覺得有些虧欠。
從小崔應傑便知道,他和族中的子弟不同。即便他繼承了長房的家業,這些長輩們也是看他不起的。
因此他自繼承家主那日起便知道,這些崔氏的長輩不會真心支持他。所以他才會想儘辦法投身朝堂,竭儘全力向上爬。幾十年的經營,終於讓這些族人長輩,從看不起他,到奉承於她。
他本以為崔氏已經牢牢地被他掌握在了手中,沒想到隻是一次小小的劫難,便讓這些人露出了藏了幾十年的嘴臉。
崔應傑心內自嘲:“所以啊,哪裡有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呢?更多的不過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
他慢慢地說道:“既如此,便如諸君所願。我會告知天下,崔應傑自今日起與崔氏再無瓜葛。崔氏可另選賢能之士為家主。從今往後,與諸君決!”
待眾人走後,崔應傑才卸了強撐的精神,頹然的靠在了榻上。
幾十年的經營,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自己實在是可笑啊!
崔大夫人走進正堂,她緩緩上前,伸手握住崔應傑的手,輕聲換道:“老爺。”
感受到手心的溫度,崔應傑才從思索中驚醒,迷茫地看著眼前之人:“夫人?”
崔大夫人點頭,輕聲說道:“是我。”
“夫人都聽說了?”
“嗯。”
看著眼前因喪子之痛的愈加消瘦衰老的夫人,崔應傑緩緩開口:“夫人,你我和離吧......”
崔大夫人不敢置信地問道:“老爺要棄了我?”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