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1 / 2)

交代完後,賀之又坐了一會,實在乏急了才和衣躺在了床上,可越是乏得緊越是難以入睡,腦子裡一會兒是舒家一會是祁國和祁月族,一會兒又是蓁蓁。冷靜下來,他才明白,其實他全力搭救蓁蓁,並不全是因為王爺的命令,更多的是自己在擔憂。情不知所起,賀之本是一個將情愛視無物之人,年少一心習武,成年後受父親影響立誌保家衛國,父親身死後,他更是將所有的心思全放到了軍營裡,這些年他從未想過兒女情長,家裡雖有一妻一妾,但也隻是身為長子肩負傳宗接代的義務。妻子是門當戶對的名門之女,妾室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兒,這兩房妻妾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傳宗接代也好,利益聯姻也罷,他隻是被動接受,沒覺得好與不好。前些年他常年駐紮軍營,一年回府的次數屈指可數,自打母親和弟弟前往京城,心憂成疾的母親臨走時百般叮囑,他回府的次數才多了些,也不過時為了繁衍子嗣。如今他也是兒女雙全之人,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平淡地過下去,沒想到,偏偏出了一個蓁蓁。

賀之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將蓁蓁放到心上的,是幾年前尋弟時的驚鴻一瞥,還是那日騷亂時的共同迎敵,亦或者是這幾日營救她時的默契配合,他們像認識了多年的舊友,話都無需多說。或許,無需太多理由,他和胞弟一樣,隻是個見色起意的俗人,以往他不屑,現如今,他倒承認了。

但是,蓁蓁不是個普通人。先不說王爺那邊,就是她自己,也與這世上的女子有著極大的不同。記得桓之曾與他講過,這個不知喜悲的女子還不知道情愛為何物,更是不知死活,對身份尊崇麵容俊朗的逸王爺都不肖多看幾眼,那萬事比不過王爺的他,又算得了什麼呢?

在遇到蓁蓁之前,賀之也不是俗人,從不屑與他人比較,可如今,他竟無法抑製地連續落入俗套,真是造化弄人啊!

軍醫又給蓁蓁施了針,她冷了一陣後還是發了熱。帳子裡也沒個伺候的人,她喊不出來,也不喜去麻煩彆人,隻好繼續昏睡,若不是賀之不放心中途進來看了一眼又親自喂她喝了些藥,估計她還不知何時能清醒。

蓁蓁從小跟著爹爹習武,身體底子好極少生病,就算是生病也鮮少用藥,抗一抗便過去了。此次病來得凶猛,竟然壓不住。發了一身汗,衣服濕噠噠沾身上的很是難受,她將被子掀起一點來,剛把手伸出,一個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又塞回到了被中。蓁蓁清醒了些,幽幽睜開雙眼,看到了一身戎裝的賀之。她的眼睛緩緩向下,又慢慢抬起,落到了賀之的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上。

蓁蓁想說話,但嗓子嘶啞得厲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在講什麼。她泄了氣,掙紮著想要坐起。賀之趕忙上前扶她起來,將一杯不冷不熱的茶遞到了她的嘴邊。蓁蓁喝了一口,卻是苦得厲害,艱難咽下之後說什麼不肯喝第二口。

“這是掛金燈,解毒利咽。”

蓁蓁看向賀之,印象中從未聽過他用如此和風細雨的聲音講話,讓她不由地想起了小時候嗓門極大的父親在哄她和姐姐的時候用的便是這種語氣。她看一眼茶盞中淡黃色的藥水,再看一眼賀之期待的眼神,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一飲而儘。賀之放下茶盞立刻拿出一盒蜜餞,用同樣的語氣又道“慶和堂的果子,軍醫說姑娘得了風寒,嘴裡必定是苦的,吃點甜食能增加食欲。姑娘未用早膳,倘若現在就吃那些油膩的容易敗胃口,在下讓夥房熬了清粥,備了小菜,等姑娘用完,便可以用些點心了。”

“你怎知小女喜歡慶和堂的點心?”

賀之見蓁蓁看向自己的目光是警覺的,以為她是被擄後對人不信任,便耐心回道“這些日子盤問香桔知道了姑娘許多事。”

蓁蓁仍舊看著賀之,轉頭指著衣桁上的新衣道“小女竟不知將軍如此細心,連小女常穿的衣裙款式和顏色都知曉。”

屏風外候著的醫館有些聽不下去了,氣道“就憑將軍冒險搭救,姑娘也不該如此懷疑!”

賀之立刻嗬道“住口!”

蓁蓁的眼睛眨了幾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片刻之後抬起頭又看向賀之,臉上有了一絲刻意攢出的笑“許是小女表錯了意,並非不領將軍的情,懷疑將軍,隻是想說將軍應當是讓香桔置辦的這些,既然如此,那便接她來照顧小女即可。將軍一身戎裝想必是有要事,耽誤了可不好。”

賀之看著蓁蓁“姑娘不介意香桔嗎?”

蓁蓁道“她雖然是桓之公子派來監視小女的,但從未做過傷害小女的事,反而一直本本分分,小女自是不會介意。況且,甜櫻是甜櫻,她是她,望將軍莫要遷怒,她們兩個雖都是小女的侍女,但關係疏遠並非一路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