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逢(1 / 2)

“彆掙紮了,房裡除了油就是火藥。還是沒有把握好,這威力小了些,竟然沒講你我炸死!”

血順著淵逸的臉上、耳邊身上流了出來,明明已氣若遊絲,卻偏偏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得有些淒慘,在熊熊的火光中宛如要涅槃重生。此時此刻,或許他真的已經不再懼怕死亡,也不再未完成大業的遺憾,怕的卻是那道火隔開了他和蓁蓁。他用寬袖將火龍撲開了兩邊,拚了命地要去牽她的手“你早就想好要我死了。”

“我陪著你。”蓁蓁說著,閉上了眼睛。

淵逸清楚地看到有一滴淚從蓁蓁的眼中滑落下來,流進她的發絲中,她的嘴角噙著一絲笑,他讀懂了,是解脫的釋然的笑。平生,他最討厭的便是畫本子裡那些一同赴死或是殉情的故事,他覺得,人生不過幾十年,愛是什麼,情又是什麼,抓不著摸不到的東西,隻有活著才是真理。如今,他都快感覺不到痛了,甚至連舔舐自己的火苗都覺察不到熱來,他知道,或許他真的要死了,他應該恨她的,可是看到她的淚和笑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他看到了她那奄奄一息的樣子,可憐又無助,或許在許多年前讓她家毀人亡的大火中,她便是這幅可憐相吧。他明白了,或許正是沒有親身經曆,才將她作為棋子,也正是未經曆過真正失去她的痛苦,才覺得可以毫不在乎。現在,他後悔了,應該對她再好一些的,最起碼,在她孤立無援時刻伸出的手是毫無雜念的。

房中突然湧進了一群黑衣人,這些人不屬於祁國,不屬於王府,也不屬於戚家軍,更不屬於皇室,淵逸突然就明白了,原來自己口口聲聲的喜歡比不上那人的一星半點,每當關鍵時刻,每當她需要人幫助的時刻,他總能及時到達他的身邊,而自己隻配在一旁看著。他突然變得沒那麼想得救了,就在紛亂的腳步聲傳進耳中的時候,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先救蓁蓁!”

兩日後。

祁國有一種鳥,雞頭鳳尾,很是好看,但叫起來有些難聽,連雞叫都不如,聽上去如老嫗吵架,急切又聒噪,與那漂亮的羽毛極不相符。院中養了兩隻,一公一母,公的極為漂亮,母的卻如家雞一般普通。

蓁蓁在睡夢中便想,早晚要弄清楚這兩隻鳥到底哪一隻叫得歡,非掐斷它的脖子燉了做下酒菜不可。

蓁蓁覺得自己睡了許久了,久到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活著。

那日的清晨又飄了雪,風大得要將窗戶紙吹破一般。榻邊響起了像是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蓁蓁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幾乎沒怎麼用力,眼睛便睜開了。

先是白茫茫的一片,模糊得像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層水霧,眨眨眼,清楚了些,再眨,便看到一張風塵仆仆、消瘦又不失清俊的臉出現在了眼前。蓁蓁一下便看清了,想說什麼,嗓子卻說不出話來,於是便笑了。

賀之不想流淚,在他的生命中,眼淚似乎一直離他很遠,可自打遇到蓁蓁,這淚便變得不值錢一樣,總想往外湧。他也說不出話來,喉嚨哽住了一般,手明明已經伸出,卻又停了下來。

“吆,舍得醒啦?再不醒老太醫都要給你請來了。”講話的是桓之,看他那輕鬆的表情看來是已和李雨解除誤會,蓁蓁在昏睡的時候還聽他們吵架來著。

再入眼的是香桔,她還是那穩重的性子,明明已紅了眼眶偏又忍著不哭出來,手中的湯藥是蓁蓁每日要喝的,實在是苦,她雖不知道厭惡,但也不想喝。香桔不依她,一副她不喝就要灌的架勢。賀之是真怕她灌,明明他才是主子,卻看著她的臉色趕忙將藥碗拿在了手裡。

蓁蓁動了動,鑽心的疼,比睡夢中還要疼。她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被火燎成什麼鬼樣子,恐怕不能見人了吧?賀之是怎麼回事,他今兒應該剛來,竟然沒被嚇到。她又動了動,卻被他的大手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