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水漫城風雨交加(1 / 2)

夜幕降下來後,於蘇示意宋興林點起了一個火把,一來是照明,二來也是好觀察城牆下還在上漲的水位。

經曆一場驚心動魄的忙亂終於安穩下來後,大家就覺得很疲憊,饑腸轆轆的,特彆是馮老太懷中的小孫女,小妞妞窩在馮老太的懷中,不斷拉扯著自家奶奶的胳膊直喊餓。

這祖孫二人行動不便跑的慢,又是慌裡慌張的急匆匆出門逃命,身上除了帶了點金銀細軟外,竟是什麼吃的都沒帶。

不僅是小妞妞,趙家這邊,年紀最小的趙小河也餓的肚子咕咕叫,可趙家帶著的也隻是乾炒米這樣的乾糧。

於蘇見狀,就讓二妹妹把她身上一直背著的背簍取下,把裡頭做好的食物拿出來三家人分了分。

這個時候才開始避難,大家手裡多少還有點食物,眼下拿出來明目張膽的吃了去,也不會惹來人犯紅眼病。

趙嬸子雖然也準備了些乾糧,不過得到於蘇給的這些還帶著溫熱的飯菜,趙嬸子還是連連道謝,忙把她手裡的乾糧往於蘇手裡塞,這才把溫熱的飯菜遞給三個兒女分食。

三家人就在這片汪洋中,唯一屹立的城牆上將就著吃完了晚飯,大家就緊縮在城牆一角,三家互成犄角相互依偎著抱團取暖。

於蘇見二妹妹跟梅花姐姐抱成一團取暖去了,便也安心的縮在了自家小相公懷裡,迷迷瞪瞪的漸漸進入了夢鄉。

夜輕悄悄的,隻聽城牆下洪水流淌,怕打城牆的嘩嘩聲,偶爾夾雜著災民的低語,孩童的哭鬨,苦澀的祈禱,以及身旁的火把時不時發出的劈啪聲響……

於蘇做夢了,夢不是好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果真不假。

白日裡經過一場與洪水的奔逃,倒黴催的,夜裡她也逃不脫水的魔咒,於蘇居然夢到了自己,被如海嘯般的滔天洪水緊追不放,可憐她小短腿跑慢,一個跌倒,洪水鋪天蓋地的就朝著自己打了下來,於蘇下意識的感覺麵門涼涼,一想又立時覺著不對。

這做夢呢,怎麼會感觸那麼真實?

察覺到不對勁,於蘇下意識的抹臉,觸手冰涼的濕潤,她霍一下睜開眼睛一看,好嘛,該死的,竟是天公不作美,偏偏在這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老天爺不給人活路,乾了好幾個月的天,這會子倒是飄起雨花來,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城牆上的眾人也紛紛從冰冷飄落的雨花中清醒過來,有人哭,有人罵,有人大喊老天爺不給活路,一聲高過一聲的咒罵,把剩下還在睡夢中的人紛紛驚醒。

宋興林見到自己懷裡的人醒了,他趕緊示意於蘇起來。

“魚魚,下雨了,看樣子這雨會越下越大,而且不會輕易停下來的……”

更殘酷的是,前頭唯一有屋頂遮擋的箭樓裡頭,早就被守城門跟城內鎮守的兵丁所占據,而那窄窄的屋簷外狹小廊沿,也早已被人霸占的牢牢的。

自己身負軟肋,再不是以前那個孤家寡人的莽漢,這樣的大災下,自己不可能單槍匹馬的上去搶奪那狹窄的地方犯眾怒,畢竟萬一要是叫人拿住了他堂客,自己也隻有認栽的份。

為了在這種不安定的情況下護好妻子,宋興林沒有魯莽行事,心說搶奪不成,那就隻有想彆的辦法避雨。

他把目光投向了城內的汪洋,皺著眉頭看於蘇,“魚魚,我得去找找看,能不能尋到什麼能遮風擋雨的東西,我們得搭個棚子避雨,要不然,不等明早天亮,我們就都成落湯雞了。”

於蘇也明白,眼下這樣的情況,他們被困城牆上,若是真淋雨感冒了,等著他們的就是個死。

她也極讚同宋興林的決斷,可問題是,這四下汪洋一片,小相公再能耐,又能去哪裡尋有用的東西呢?

心裡還在嘀咕,邊上跟著清醒過來的趙捕頭聽了一耳朵他們的對話,趙捕頭忙就湊頭過來。

“小魚啊,興林說的對,我跟你嬸子還有興林身子骨好,淋點雨倒也沒什麼,可你跟你梅花姐姐他們都還是孩子,身子骨弱,萬一淋雨生病了可不好,走走走,叔跟興林一起去找,不拘是什麼,隻要能遮風擋雨就成。”

眼看著雨有下大的趨勢,城牆上亂糟糟了起來,趙捕頭也不敢多耽擱,說著話,把懷裡睡迷瞪了的小兒往妻子懷裡一塞,拉著宋興林的人就要走,於蘇卻趕緊攔住了人。

趙捕頭皺眉,“怎麼啦小魚?你個小妮子彆添亂,你趕緊的讓開,時間緊迫。”

節骨眼上看於蘇還要鬨,趙捕頭有些臉黑,於蘇卻急忙看向宋興林,忙朝著他眨眼睛,一邊眨眼,她還一邊急吼吼的解釋。

“不是的趙叔,您先彆急,我剛才站起來的時候,看到那邊的水裡有個大東西,看著好像是油氈布……”

於蘇的話還未說完,趙捕頭立馬就激動的跳了起來,還是察覺到身邊有目光不停的朝著自己望來,趙捕頭這才壓下激動不已的心,一把拉下於蘇抬起指點方向的小胳膊,小心翼翼湊近於蘇。

那模樣,那謹慎勁,真是生怕自己聲音動作大一點,就會讓邊上的人發現他們發現的好東西一樣。

“小魚乖,你跟叔說,你真看到油氈布啦?”

根本就是在說謊的於蘇心虛,忙含糊其辭,不敢看趙捕頭的眼睛點著頭,“趙叔我也不確定,但是我看著像,所以我才說,讓我跟著小哥哥一起去看看的。”

於蘇:她看見了就有鬼了好吧!

就她這身高,站起來都沒有瞭望口高,剛才她那隻是借口而已。

她是明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小相公根本沒可能找到有用的東西搭建窩棚,而自己縮小的小包袱裡,有一大塊平日他們出攤時搭建防雨、防陽棚子的油氈布,自己這才下意識的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