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前有惡徒到處尋找慶庚年的孩子,現在這個長相怪異之人又千方百計地收自己的女兒為徒,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
而且命數隻在幾日?也太玄了吧?怎麼聽都是詛咒之言!
所以巧蓮一口回絕,言語客氣地準備攆他們出去了。
蘇易水倒也沒有多言,隻留下一句:“你們若後悔了,可以去永城西山找我,我叫蘇易水。”
說完這句,他就領著兩個隨從翩然離去——若不看臉,單從背影看,當真是個身姿如鬆,寬肩窄腰的英挺男子……
巧蓮發現自己竟然看男人的背影出了神,連忙收回心神。
她這是怎麼了?總是不自覺地盯著那怪臉男看……
再說蘇易水出了薛家時,羽童問道:“主人,要不要我留下來守住轉生樹,免得靈果有閃失?”
可是蘇易水卻淡淡道:“不必,我們雲遊太久,也該回去了……”
不過臨出村口的時候,他們正好撞見了丁家的馬車也準備出村。
丁財主剛與那薛家夫婦鬨了一頓,雖然迫著鄉試風評給了木匠工錢,可心裡卻老大不痛快。
因為今夜縣城裡有應酬的夜宴,他趕著領兒子去吃酒,順便打點一下已經到了縣城,準備考察考生品行的官員們。
這會,他坐在馬車裡低聲嗬斥著兒子:“男人前程最要緊,這個時候,你招惹什麼薛家的病丫頭?待以後功名在身,她連給你做丫鬟都不配!一家子的潑貨,等這事兒過了,我他娘的半夜點了薛家的房子!”
那二兒子打哈哈道:“我不過隨便撩逗一下,爹怎麼和我娘一樣當真了?那種貨色,總是沒話找話地勾搭我,就是個玩玩過過癮的輕浮丫頭,爹您彆氣壞了身子,一會還要跟那些鄉考的官員們飲酒呢!”
雖然蘇易水與馬車相隔甚遠,可是仙修之人,耳力原本就異於常人,雖然隔著一條鄉道,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羽童在一旁看得分明,主人輕抬手指,快速做勢畫了空符彈向馬車。
那是仙修入門之咒,叫“心口如一”咒。
中了此咒之人,三個時辰內絕不會說出違心之言,都是真真切切的心裡話。所以才叫“心口如一”。
那個丁家父子要去迎考官,少不得說些阿諛奉承的話來,中了此咒,也不知會鬨出什麼要命的笑話來……
很顯然,這丁家父子讓主人很不痛快。
羽童再次詫異,一向不愛多管閒事的主人,今日真的是撞邪了啊!
再說薛家三口,巧蓮打算過冬再走,可如今他們得罪了丁財主一家,倒是不宜耽擱,早些上路才好。
雖然隻討來了三串錢,可若節省些,在沿路村鎮賣些自帶的木桶木凳,再接些木工零活也足夠用。
所以巧蓮準備好了路上的吃食乾糧,收拾了幾個簡單行囊,而木匠也將自己的木工工具都搬上了驢車後,找了條粗鎖緊鎖了院門後,便急匆匆地上路了。
不過他們走到臨近縣城時,碰到了從縣城回來的鄉人。他們正津津有味地說著清晨去縣城西市時,聽來的新鮮傳聞。
據說昨夜丁家父子托人花銀子去了縣裡老爺們的夜宴。
可父子倆不知在家裡喝了幾兩燒酒,入席之後就開始滿嘴胡言。
那丁財主聽親家舉人老爺跟彆人誇讚未來女婿的學問踏實時,他竟然笑著說,自己的二兒子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當初幾次應試,都是請人代筆,一路靠銀子鋪墊上去的。
用如此驕傲的口氣抖落出兒子作弊的醜聞,直叫人聽得麵麵相覷。
而丁家老二更是“醉”得口無遮攔,竟然問縣老爺,他身邊的小妾是從哪裡買的,如此身材豐滿婀娜,若是能讓他睡幾次就好了。
總之,那丁家父子二人全不說人話,未來親家舉人老爺羞愧得要鑽桌子了。
最後丁家父子被惱羞成怒的縣太爺命人用亂棍打出去的,如此場合犯了眾怒,這丁二公子的前程和姻緣都要堪憂了。
薛木匠和巧蓮閒聽了一嘴,頓覺解氣。可是丁家就是破船也有三斤釘,他們還是要出去躲一躲才好。
家裡的老驢年事已高,拉不了太重的車,所以路程上大半時間裡,都是冉冉和腿受傷了的爹爹在馬車上,巧蓮在下麵拉著驢兒往前趕。
因為那位蘇仙長的神通,薛木匠前三日並未感到疼痛,直到第三日起,那腿才如針刺一般疼了起來。
不過薛木匠顧不得腿疼,因為他的女兒冉冉在離開了絕風村一日之後,突然病倒了。
冉冉也不發燒,隻如被抽乾了水分的花朵般萎靡了下來,蠟黃的一張臉迅速消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