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冉冉肚腸開始打鳴,隻好摸著自己腰裡帶的南瓜子充饑。羽童這才後知後覺,從廚房裡抓了一把花生給她。
看冉冉專心剝著花生皮,羽童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
當日從絕峰村裡出來後,主人折返回了絕山,從那棵轉生樹上折下了一根樹枝,還挖了一段樹根。
回到西山,他就將樹枝扡插在了花園裡,並用靈水助這樹枝生根——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個小女孩就是轉生樹上被擠掉的那顆靈果。
未熟的靈果離開絕山轉生樹太遠,肯定是要靈氣不濟的,所以主人引來一枝轉生樹。
當初引魂入樹時,主人損耗了自己的結丹,同時獻祭了腕血,所以與轉生的靈果也是一息相通。當在村裡遇到這小姑娘時,主人憑借氣息認出她來也很有可能。
而且她的名字裡也有一個“冉”字,會不會就是轉生的沐冉舞?
想到她不會是那個女魔沐清歌,而是曾經幫助過主人的善良妹妹,羽童的心裡一鬆,對她的態度也很溫和。
主人吩咐過她,不可多言。羽童向來謹小慎微,自然守口如瓶,在哥哥麵前也未提過這小姑娘的蹊蹺。
“沒吃夠?要不要我再抓幾把出來?”一向仔細過日子的羽童難得大方,出聲問道。
冉冉搖了搖頭,問:“這花生是怎麼烤製的?有一股子特殊的烤香味,我怎麼吃不出來?”
羽童笑了笑:“就是普通的花生,不過前些日子有些受潮,我怕浪費怪可惜的,就趁著主人煉丹的時候,順手用了煉丹的鼎爐孔烘烤一下,味道還真不錯!”
薛冉冉恍然點頭,作為饞嘴的小姑娘,對蘇高人用煉丹鼎爐烤花生的做派很欣賞,如此接地氣,雖然他麵容模糊,也平添幾分好感。
就在這時,高大的男人一身素雅白袍,從花園的小徑翩然走了過來。薛冉冉發現他走路沒有腳步聲,仿佛逐浪前行一般,果然仙人之姿十足。
想到自己的娘親昨日還怕罵他訛人錢財,薛冉冉知情知趣地先替娘親道歉。
蘇易水揮手讓羽童退出屋子後,他緩緩坐下,隔著遮麵的薄紗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那精瘦的樣子,就是個餓鬼病癆般,連原本勉強算清秀入眼的容貌都略有折損。
他悠悠開口道:“這裡的屋舍院落,你可還滿意?”
這麼個破山陋屋,有什麼叫人滿意的?
薛冉冉不敢說心裡話,隻能儘量選選能誇的地方,恭維道:“您一看就是品味高雅之士,屋梁的雕花很精致!”
然後聽蘇易水語氣平平地說道:“這屋院乃他人修建,我不太喜歡這類浮誇奢靡之風。”
冉冉打小不太與外人接觸,對這類能將話題說死的場麵也不太好把控,隻能乾笑兩聲,便從腰間摸出個袋子,掏出一把自炒的南瓜子問:“蘇仙長,您要吃嗎?”
蘇易水並沒有接,隻淡淡道:“我已辟穀三年……山上的屋舍雖然破漏些,但是過些日子會叫人修繕,你尚無根基,必定要食人間煙火,我已經叫羽童多采買些米肉來,你每個月也可以領三兩銀子給你爹娘補貼家用……”
這般厚重的待遇,當真處處擊中冉冉的七寸。她生來好吃,可惜家裡貧寒,一日三餐也多是蘿卜青菜。
方才她路過廚房,的確看到羽臣在往山上搬運東西,院裡剛剛懸掛的火腿臘肉如過年的掛鞭一般喜慶。
還有瓜果成筐,煙火氣十足,跟她臆想中的修真一道吸取日月精華,渴飲甘露凝霜的日子迥然不同。
這讓薛冉冉不禁心裡一鬆,最起碼在山上能吃飽飯。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會每個月給她補貼三兩銀,若是她能賺取家用,豈不是大大緩解了父母的困窘?
隻是這般豐厚的待遇,叫薛冉冉心裡略微沒底,試探道:“為何這般優待?您是準備要我做些什麼?”
蘇易水淡淡道:“入西山的弟子,向來會得到優待,我開山收徒,不止你一人,過後幾日,你會看到你的同門們。”
這下冉冉更是覺得安心了,也許蘇先生真是渴望傳道授業呢,若是弟子不止她一人,起碼以後也會有伴了。
冉冉知道自己的病一直拖累家裡,就連這次從村中離開,也是因她而起。現如今有了機會,能替爹娘分擔生計,冉冉是很願意冒險留下的。
如此一來,入靈犀宮為徒的事情最終敲定。
那日薛冉冉下山跟父母商量了一番,巧蓮倒不稀罕那三兩補貼,不過想著蘇先生能醫好女兒的病,隻能忍痛將她留在山上。
於是夫妻倆在距離西山不遠的鎮子裡暫時租屋安置下來,冉冉說師父恩準她每月下山一次,可以跟父母團聚,木匠夫婦心裡更加安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