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空山派的弟子們也許是認為花錢了,便拿這裡當了客棧,滿地的狼藉,也不收拾一下。
她自小愛乾淨,不太願意跟彆人共用被褥一類的。可是如今她的被子已經給人睡了,少不得要拆洗被麵床單,免得留下什麼醃臢臭氣。
蘇易水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看著自己的小徒弟紮著圍裙挽著衣袖忙進忙出的,一會掃地,一會灑水,又過了一會,則包出一堆要洗的被單子。
隻是剛剛養得稍微有肉的小細胳膊,拎著錘衣棒在大盆裡洗著床單還是吃力些。
方才蘇易水派羽臣和羽童去絕山下,打探情況去了,而高倉他們則一起打掃師父要居住的屋舍。
師父跟小師妹倒是一樣的習慣,不習慣住外人留下氣息的屋舍,需要認真仔細的打掃。
看了小徒弟捶洗半天,蘇易水閒適開口問道:“你將床單被麵都洗了,今晚蓋什麼?”
冉冉抬頭抹了抹汗道:“娘給我帶了件厚襖子,我晚上蓋襖子睡。”
她說到這頓了頓,問師父:“我將兩個屋子裡的被單都洗了,師父您今晚是不是沒有可蓋的了?”
雖然師父在永城西山時好像不怎麼睡覺,不過大戰在即,師父定然也想好好休息。
想到師父並沒有什麼避寒的衣服,她連忙起身回屋,拿出的自己的小花襖遞給蘇易水:“要不,今晚您蓋這個吧,我還年輕抗凍,和衣而睡就行。”
麵對弟子儘孝,蘇易水並不領情,他略顯挑剔地看了看那粉紅中透著土氣的襖子,聲音平平道:“你的意思是我很老?”
嗯……該怎麼回答才不傷師徒之情?
若是按著凡胎俗子的年齡來算,師父應該三十有六七了吧?
對於修真之人來說,超越凡人生死,三四十歲隻是堪堪入門的年齡,可以說是青春年少呢。
而且師父駐顏有術,想要冒充十**歲的少年也沒有問題,的確是跟老人家挨不上邊。
冉冉從小就討人喜歡,很有長輩緣,但是她發現自己似乎怎麼都討好不了師父,恩師總能見縫插針,挑剔出她的言語錯處來。
就在冉冉想著怎麼在不觸犯第一條門規的情況下,誇讚師父長得貌美年輕時,師父卻起身道:“走吧,去附近的集市買些被子回來。”
聽到要逛集市,丘喜兒喜出望外,於是幾個小徒弟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蘇易水出門了。
鎮子上的集市,賣的都是臨近幾個村的土特產,但是略顯貧乏的商品,也阻擋不了逛街的愉悅心情。
高倉這些少男少女們也都是買些吃吃喝喝。冉冉作為懷揣三兩銀子的大戶,卻有些舍不得,大部分時間裡都是看著彆人吃。
蘇易水在路過一家成衣鋪子的時候停了下來,對著跟在他身後穿著粉紅花襖子的冉冉道:“讓裁縫量一量身,做件新衣服。”
冉冉覺得師父這又是在抽冷子出考題,考驗她是否奢靡浪費,立刻從善如流道:“師父,我的衣服夠穿了,不用做新的。”
透過麵具,兩道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粉紅土氣的女娃娃,蘇易水平靜地說:“換些素的,看得鬨眼睛……”
被師父嫌醜,冉冉隻好閉了嘴。可自己的衣服多好看,是娘特意給她扯的花布料呢!
不過年輕的小姑娘自然喜好帶些顏色的,眼見著冉冉紮在花花綠綠的布堆裡出不來了,蘇易水似乎實在忍不下去,便親自下場給徒兒挑起了布料子。
他摒棄了那些鄉村豔俗的顏色,單選了匹月白的布料子,又越過了裁縫殷勤獻上的衣服樣子,徑自提筆畫出了要做的長衫樣子,吩咐裁縫照著這個來做。
當然為師者一視同仁,高倉、白柏山,還有丘喜兒他們也依著樣子各自做了一件。
因為蘇易水出手大方,那裁縫對他帶著詭異麵具也可以視而不見,滿麵帶笑,拍胸脯保證多找些針線婆子,第二日下午就能送到村中府上,讓幾位高徒穿上新衣。
除了衣服外,還有女孩子的發簪一類的小物,都是蘇易水親自挑選的。隻是那些小物的價錢令人咋舌。
據賣貨的掌櫃所說,這些乃是從京城裡進的金貴東西,隻是這裡地方小,沒人識貨,一直都沒賣出去。
冉冉默默看著師父揮金如土的樣子,覺得昔日靈鷲宮宮規後繼有人了。師父雖然嘴上不怎麼挑剔,其實很好的繼承了女魔的奢靡之風。
他若講究起來的時候,衣食住行無一不精。據說二師叔含糊地說過,他是王爺的兒子,那是富貴金湯泡大的,也難怪真的講究起來,就一點也不肯將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