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山還算機靈,此刻突然頓悟出師父大約不喜歡看膝下的徒兒們打情罵俏。他還沒待師父布置完“功課”,立刻接過師父的碗,利落地給師父添湯,笑著道:“師父,我就那麼一說,這小師妹功力不到家,若是吃壞了,也讓她長些記性……小師妹,你可得用心些,彆老讓師父跟你操心。”
這種牆頭飄搖的姿態,連丘喜兒都看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二師兄一眼。
雖然她起初覺得二師兄文質彬彬,耐看些。可相處久了,又覺得像大師兄那樣憨憨的少年郎才可靠。
吃完飯,蘇易水叫住了準備收拾碗筷的冉冉,讓她跟著自己去了後山,又來到了荷池邊。
他指了指那荷池中間,開得最盛的一朵,對冉冉說道:“去,將那一朵摘下來。”
冉冉“哦”了一聲,便四處尋找入水的小船。那荷塘的中間很深,若沒小船,是過不去的。
可是蘇易水卻說:“不必用船,你徑直走過去。”
冉冉不敢置信地看看荷池,小聲問:“我踩著什麼走過去?”
蘇易水背著手,平靜地說:“踩著包叫花雞的荷葉,就能過去了。”
嗯……薛冉冉有些不能確定師父是在嘲諷她,還是真的希望她這麼做。
雖然池裡的荷花品種名貴,但是那荷葉並無出奇之處,若一腳踩踏下去,肯定會跌落池水裡的。
冉冉從小體弱,娘不讓她跟村裡的孩子在河泡裡玩水,所以她不會遊泳,聽了師父的話,她呆愣住了。
蘇易水見她像看殺人犯似的瞪著自己,倒是嘴角輕勾了下,然後說:“修真辟穀,是為了潔淨自身,讓真氣可以順暢流過全身經脈。你這幾天沒有吃東西,正是修煉提氣的最佳時機,隻要掌握竅門,腳踏荷葉並非難事。”
冉冉這才恍然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她看大師兄和二師兄苦練了這麼久,也不過下山提貨物時,腳步輕盈了那麼一點點,她這個毫無根基的菜雞,真的可以修煉這麼玄妙的輕身術嗎?
“好好練,你也知道西山與赤門結仇,若是魏糾緩過來,必定前來報複,門下弟子無一能幸免,總不能次次見了魏糾,衝著他甜笑脫困吧?”說這話時,蘇易水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不屑。
冉冉想起上次在林中,她的確對魏魔頭笑得有些諂媚,失了正道風骨,不禁暗自羞愧,同時隱隱後怕。
這總是提醒徒弟,入師門就小命不保的師父,讓人不得不振奮。見師父說得如此在理,冉冉頓時覺得有了動力。
她先回自己的屋子裡裹了厚實些的圍胸,又換了厚褲子,免得萬一落水走光,然後回來記下輕身術的口訣,便跟著蘇易水一起在池邊打坐片刻,。
運轉調和了氣息之後,她便壯著膽子跳上了荷葉……
結果“噗通”一聲,纖細的身子板就直直遁入水中。
當她被師父施術從水裡拉拽上來時,渾身濕噠噠的冉冉趴在岸邊吐水,然後一邊咳嗽一邊問師父:“不練這個,行不行?”
師父半蹲在她麵前,沉默了一下,然後溫和而有力地說:“不行。”
天氣雖然十分寒涼,可是這池水卻是溫的,總算是不幸中唯一值得欣慰的。
總之冉冉在這荷池裡撲騰了足足五日,每天回去休息時,都是渾身濕噠噠的。
再加上她這幾日一直辟穀,連用麥芽糖痛快嘴巴的心思都沒有,整個人簡直了無生趣。
今日早晨,師父又折騰完冉冉後,便難得有心情,帶著人下山訪友去了。
丘喜兒都有些看不下去,一邊替小師妹擦頭發,一邊唏噓道:“冉冉,你到底怎麼得罪師父了?他怎麼獨獨折騰你啊?”
冉冉呆呆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然後挺了挺腰板,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然後自己給自己打氣道:“師父不會這麼想的,他是想教我些本事!”
丘喜兒才不信呢,她挑眉問:“那你學到了什麼?”
冉冉略感欣慰道:“起碼我學會了遊泳。”
掉水的次數太多,她閉氣屏息越發嫻熟,有時候掉進去時,還會撲騰幾下,漸漸無師自通,狗刨大法遊起來也很歡實。
不過正在給她擦頭的丘喜兒卻“咦”了一聲,低頭細看小師妹的臉,然後說道:“冉冉,我怎麼發現你最近的皮膚越來越好了?眉眼也明秀了很多。”
雖然冉冉一向都比她漂亮,可充其量也不過小家碧玉。
但是最近的冉冉就好似蒙塵明珠被擦拭通透了一般,雖然眉眼未變,卻從內而外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氣韻,皮膚瑩白得發光,越看越叫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