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李代桃僵)(1 / 2)

仙台有樹 狂上加狂 11077 字 6個月前

隻是師父遲遲沒有給她定罰, 這種且等著的滋味,竟然比挨罰還要難受。

晚上的時候,冉冉央求大師叔給跪在山下的二師兄送了兩張烙餅,免得他餓得昏倒。而她儘量縮在屋子裡不敢見師父。

可之前已經睡了三天, 實在不好賴在床上, 第二天, 冉冉穿好衣服,走到湯館旁的竹林散步時,正好看見從山上打獵歸來的師父。

小白虎跟在他的身後,叼著兩隻兔子雄赳赳地走著。

蘇易水看到了她,說道:“你該換藥了。”

冉冉看師父表情如常,並不像昨日轟攆走二師兄時那般生氣, 於是乖乖跟著他回了屋子。

小白老虎放下兔子後,很懂事地又叼來了蘇易水看病的藥箱子,然後趴在一旁看蘇易水給冉冉換藥。

白瑩瑩的胳膊上有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很醒目。按理說幾天過去,傷口也該結痂了。可是冉冉的胳膊卻依然在冒血,全靠塗抹的止血藥粉, 才勉強止住。

看著師父嫻熟的動作,冉冉想到難道這幾日她的傷口難道一直是師父親自包紮的?

冉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從小就是這樣的體質, 一旦受傷, 總也止不住血,以前爹娘都嚇壞了,找了好多的郎中看,也不管用。所以久而久之,爹娘都不放心我出院子, 就怕我在外麵跌倒受傷。”

蘇易水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快速地給她塗抹藥粉, 再慢慢用乾淨布帶纏繞,神醫的手法就是高妙,冉冉看著師父的側臉一不小心看呆了,連疼都不覺得了。

不過在包紮好傷口後,蘇易水總算是張嘴說話了:“我昨日趕走白柏山,獨獨你沒有替他求情,這是為何?”

冉冉小聲道:“我求情有用嗎?”

當時二師叔都忍不住求情了,師父不也沒有理會?

蘇易水聽了徒弟的問話,麵無表情,一時不知他的喜怒。

冉冉不好打馬虎眼,隻能老實作答:“您讓我們每日抄寫靜心咒的時候,便說了這個是修真的基礎,讓人清明剛正。每日抄寫,除了摒除邪氣,對於抵抗迷咒一類的旁門左道也有同樣的功效。可二師兄除了起初做做樣子,餘下的時間裡,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等到了茶茗山上時,他基本上就不再寫了。若是他堅持功課不耍滑,就算一時大意被赤門暗算,也不至於被迷心咒迷得神魂顛倒,犯下如此錯處。所以他雖然並不想犯錯,可平日裡卻給犯錯埋下禍根。師父不想教他也是有緣由的,我何必讓師父為難?”

她說完這些後,抬頭看著蘇易水,卻發現蘇易水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還以為你跟他同門一年,必定不忍心呢……原來的你可是心軟的很……”

冉冉雖然不知道蘇易水為何會說她以前心軟這類的話來,但二師兄的錯的確有他自己的原因:“小惡不懲,必成大惡。修真一道,原本就讓人有了超越常人的本事,若是教出個惡人來,豈不是貽害千年?二師兄若沒有明確自己為何修真,下山也好。他喜歡的無非是站在頂端受人仰慕,如此這般還不如下山考取功名來得要快些……不過……”

這個“不過”拉音拉得略長,冉冉小聲又說道:“二師兄固然有他的不對,可是師父您也有不對之處……”

蘇易水平靜問道:“哪裡不對?”

“我們這些弟子都是心智不穩的少年……原本善惡就在一念間,師父您明知道那靈泉的遺害不淺,卻從不督促檢查我們弟子的功課,若是您嚴厲些,二師兄也不至於闖下這般禍事……”

蘇易水麵無表情地聽著,突然說到:“所以是我這個師父做得不對了?”

冉冉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多言,連忙說:“弟子不敢,師父無論怎麼做都自有一番理由。”

蘇易水明無表情道:“我也是人,為何不能錯?若有一天,你發現我是十惡不赦之人,你當如何?”

冉冉覺得喜歡考試的師父又突然考她,真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這個考題可真刁鑽。

若是助紂為虐顯然不能過關,可若說自己會大義滅親,殺師證道,又怕步了二師兄的後塵。

用腳趾用力抓了抓隻剩下一個的“逢考必過”鞋墊子,冉冉誠懇答道:“師父您如此孤高品行,怎麼可能為惡?若真有這一日,也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弟子不才,願陪在師父左右,承受天誅地滅之苦,與師父同生死共進退!”

也許是鞋墊子顯靈,聽了這般馬屁味十足的答案,師父冷漠的臉上竟然顯出一抹苦澀的……痛苦神色,似乎是她的回答,勾起了他不甚愉快的回憶。

冉冉提心吊膽之際,就聽師父道:“記住了,以後不準遠離我半步!”

冉冉辦抬起眼,覺得這條門規有些怪怪的。她試著辯解道:“……師父,您門規有些不嚴謹。就算是成婚的夫妻,也沒終日黏在一處的。這半步如何去算,睡覺沐浴什麼的,都不可能在一起啊!”

蘇易水看著小徒弟皮皮的樣子,眸光一盛,突然低頭挨近道:“你要是做不到,我會幫你做到的……”

冉冉猝不及防,被師父貼過來的氣息籠罩,隻鼻尖對著鼻尖,呆呆看著蘇易水的眼。

他的眸光深幽,滿是冉冉看不懂的深意。

就在這時,羽童正好捧著特製的臂托走進來。冉冉的胳膊不好亂動,所以曾師叔做了個輕巧的,正好可以固定她的手臂,免得傷口裂開。

可她沒想到一撩門簾子,卻是如此曖昧的情形,那薛丫頭的臉兒,快要和主人的挨在一起了……

若是她晚進來一步……羽童嚇了一跳,有點不敢往下想。

而且這樣的情形,二十年前倒是常見的。

吊兒郎當的沐清歌經常把表情木訥的年少主人堵在水榭長廊,逼著他挨著牆站,單手支在他的耳旁,言語曖昧地撩逗著他……完全是市井浪蕩公子哥逗弄民女的架勢!

每次看到主人放在身側的緊握的雙拳鬆了又握時,她總是義憤填膺,覺得沐清歌太欺負人了!

可如今情形卻顛倒過來……

看冉冉局促地用手指捏著裙子的樣子……嗯,主人對徒弟也太嚴苛了!就算訓人也不必挨得這麼近,看把丫頭都嚇成什麼樣子了?

秉承著主人的一切都是對的,羽童自發化解了眼前一幕的深意,連忙笑著道:“主人,她已經知道錯了。如今白柏山被趕出了師門,高倉和喜兒兩個孩子也挨了板子。至於冉冉,她已經受傷,自然也知道錯了。你說是不是啊,冉冉……”

說著,羽童衝著冉冉一擠眼睛,示意她趕緊跟師父承認錯誤。

冉冉悶悶點了點頭,稍微檢討了下自己,方才她的確是跟師父頂嘴了。

晃晃頭,撇掉方才曖昧的一幕,冉冉更加不放心的是魏糾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招式,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另外他與沐清歌約在三天後華陽山相見,不知又要對沐仙長使用什麼伎倆。

可聽冉冉說起,蘇易水卻不以為意道:“沐仙長的事情,何必我們這些外人操心,對了,你私自下山還沒罰,既然受了傷,便免了板子吧。去!再將禦風訣抄寫四百遍!”

冉冉表情微微一垮,該死的赤門爪牙為何偏偏射她的左胳膊?若是右胳膊豈不是能免了罰?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白柏山跪在山下搖搖晃晃的第三日,蘇易水突然開口讓大師叔將他帶了回來。

蘇易水跟白柏山說,他若想重回師門也行,但是要留在曾易師叔的身邊,跟著他學習以腳代手。

吃足了疾苦,才可重思做人的真諦。

如果有一天,白柏山能用自己的雙腳組裝出一個自鳴鐘,足可見毅力堅定,那麼蘇易水便會收回前言,重新再將他收回西山門下。

白柏山聽了一陣狂喜,當即便跟師父表示,不管這考題有多難,他都會竭力完成。

冉冉聽了,倒是試探問過師父,是不是她那日對師父的冒犯之言,讓師父改了主意。

不過蘇易水一邊調試琴弦,一邊淡淡道:“收些逆徒,才可懂為師的辛苦,我之前教你們不上心,少不得自罰一下,給自己尋些苦頭吃。”

冉冉有些不確定,他口裡的“逆徒”指的是二師兄,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但是師父肯原諒二師兄,再給他一次機會,還是值得高興的。

再說,丘喜兒他們也是一陣後怕。二師兄的事情,也算是給憊懶的幾個人敲響了警鐘。雖然師父看起來像放羊歸山,但是若真做錯了事情,罰起來也是不留情的。

所以茶茗山雖然風景依然秀美,湯池子也舒適好溫泡,山下的鎮子更是熱鬨繁華,高倉和喜兒卻不敢再憊懶下去,每天早早晨起打坐築基,默背各種心法口訣。

冉冉受傷,雖然是很好的偷懶理由,卻也不敢用,隻罰寫口訣之餘,捧著師叔帶來的書認認真真地修習。

而二師兄認真地剪了腳指甲,又用白醋泡腳以後,開始跟曾易師叔一起,練習以腳代手。每日吃飯的時候,也要用腳夾著調羹吃。

隻不過,他暫時不能跟大家一起打坐築基,而是搬到了曾師叔湯池的工人房裡裡去住了。

平日裡,他還要在湯池做些粗活,抵了飯夥錢。

曾師叔給冉冉做的手托很好用,看書閒暇的時候,冉冉回到花園裡采花,然後攢上一瓶擺在師叔的作坊案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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