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羽童並未太過驚慌,她帶著大家來到宅子一處廢棄許久的小院落裡,推開了屋內的一個櫃子,後麵赫然出現了地道暗口。
當沿著地道下去的時候,冉冉發現此處竟然還有供人休憩的密室。
看著擺放的落滿了灰塵的器物,也許很多年前有人在這裡躲避風頭。隻是冉冉用火把照過去時,發現牆壁上有許多利爪劃過的痕跡,一片片的,觸目驚心,仿佛這裡曾經關著的……是一頭困獸一般。
順著這不知什麼時候挖鑿的暗道,走了好一陣子功夫,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京城之外。
“這是主人二十年前挖鑿的避險暗道,沒想到今日卻用上了……你們先折返回西山吧,主人不準你們在路上耽擱。”
羽童交待完了,便折返而去。
就在他們出京城不久,那城門也終於開了,那個陰陽眼老馮正領著人挨個盤查,似乎在尋找著蘇易水的同黨。
冉冉覺得師父心思縝密,連她們如何出城都安排周到,可怎麼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就如此糊塗,冒冒失失地入了皇宮陷阱?
但是想想老虎瞌睡還有打盹的時候,萬一師父一時糊塗,落入了那皇帝的圈套裡也說不定。
想到她在京城裡時感受到的種種異樣,眼前的這座城充滿了說不出的危險和詭異。
雖然師父交待清楚,但是她絕不會丟下師父一人,獨自逃跑離開的!
高倉和丘喜兒也不願意,不過丘喜兒想到城裡的風聲鶴唳,便想著說:“現在城裡到處在抓捕人,我們回去是自投羅網……不知能不能找到師父的朋友,看看有誰能幫助我們救出師父?”
說完這話,他們互相望了望,除了茶茗山的曾易,師父幾乎從無朋友,哪裡能尋到人來幫他?
冉冉其實一早就有主意了。她沉穩說道:“為今之計,隻有我們中有人再次潛入皇宮,查明師父的下落才可做進一步的打算。”
高倉皺眉道:“那皇宮固若金湯,就連小朱雀飛進去都差一點被捉,現在師父被皇帝算計進去,隻怕想再闖入,也是難如登天了!”
冉冉在地道裡走來這一路其實已經想好了法子:“招數不怕用老,我們將師父的李代桃僵,再用一次就好了。”
丘喜兒眨巴了下眼睛:“你難道還要扮成豹鳴的女弟子?”
冉冉搖了搖頭:“我要扮成沐清歌!”
皇帝的行蹤並不好查探,可是客居在西宮的沐清歌,倒是規律很穩定。
昨日朱雀偷窺時,冉冉無意中聽見了沐清歌要去城外泡溫泉的事情。
現在唯有死馬當做活馬醫,去找沐清歌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沐清歌她臉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凝住,但是眼看著要落下一道紅痕,心裡自然著急。
據說京城南邊的茴香泉有凝脂生肌的效用。冉冉借助朱雀知道了沐清歌的行程,在茴香泉守株待兔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最不濟,若是能逮到沐清歌也可以用她談條件,看看能不能用她來跟皇帝交換了蘇易水。。
想到這,冉冉帶著師兄師姐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城南的茴香泉。
高倉和丘喜兒現在都聽小師妹的,小師妹讓他們捅馬蜂窩,他們都不帶猶豫的。冉冉的腦瓜子不同於常人,他們無腦跟著照做就是了。
蘇域重視人才,對於戰娘娘也是給足該有的排麵。
香車為駕,長長的車隊開道,甚至還為她配了三個異人來保駕護航。
但這處京城貴人沐浴的地方,並非皇宮,無論怎麼戒防,也都會有暗洞死角。
羽童原本是想要使用輕身術飛身過牆的,可是冉冉卻說不可。
蘇域手下的異人甚多,陪護的三個異人裡說不定也有如馮十三那樣的火眼金睛之輩。他們潛入這裡,能不動用靈力最好不要用。
眼看著湯館每日要運進成車的柴草,冉冉仗著身形小,轉入柴草堆裡混了進去。而高倉和丘喜兒則在外麵把風。
這湯館的外館容易混入,可沐清歌所在的內館西側就不好靠近了。
冉冉發現這湯館裡來回走動遞送巾帕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於是她晃動身形,輕飄飄入了下人房換上了侍女服之後,便端著巾布默默潛入了浴室蒸房的內側。
她如今的輕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階段。就算不提靈氣,也步履輕盈,隻借助巧妙走位,如一片羽毛一般靈巧飄忽不定,避開了守衛,潛入了沐清歌正在浸泡的露天浴池裡。
沐仙師似乎不喜人打擾,正在閉目養神,可是當冉冉進來的一瞬間,她立刻有所察覺。
揮手調動放置在一旁的寶劍,讓寶劍禦風而行,直直朝著冉冉襲來。
若是以前,冉冉絕對躲避不來這劍,當時就會被它刺穿。
可是現在的冉冉看向那疾馳而來的劍時,仿佛在看緩行而來的鵝毛,來不及想,便伸手用兩根長指將劍身給夾住了。
當她穩穩接住了劍身時,自己都愣了一下:沐仙師怎麼比在天脈山上時,還要弱一些呢?
當薛冉冉彈開寶劍,用自己的小匕首抵上沐仙師的喉嚨時,沐仙師圓瞪的大眼睛裡也滿是不可思議。
雖然沐冉冉通過了洗髓池,但是也不可能超越她這麼多啊!
“你是怎麼潛進來的!”
冉冉小聲道:“仙師好,我這刀刃上噙著毒,若是您動作大些,不小心割破了皮,隻怕您臉上的傷又要增添幾道了。”
沐冉舞瞪著冉冉,強自微笑道:“你想做什麼?”
冉冉取了金符拍在了沐冉舞的額頭上,讓她不能輕易動彈,徑自切入主題問:“皇帝老兒將我師父關在了何處?”
沐冉舞聽得一愣:“你在說什麼?蘇易水被皇上抓起來了?”
顯然,她之前並不知道這事兒,愣神之後,便是釋然一笑:“我的天,蘇易水居然會如此犯蠢,往蘇域的刀口上撞?”
冉冉眨巴眼睛看著她,小聲道:“笑得太大,那臉也會撞刀口……”
沐冉舞總算不笑了,挑眉說道:“抓你師父的是蘇域,你拿刀要挾我作甚。當初在天脈山上時,我也是迫不得已,為了解魏糾給我下的怨水,我必須要得到洗髓池的助力,若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還要體諒擔待些啊!”
冉冉可不是聽她說這些虛偽之言的,她輕聲道:“我此來,是想請仙師助我救出師父。”
沐冉舞嗤笑了一聲,言不由衷道:“好啊,我答應你,你先給我解開再說。”
不過冉冉卻掏出了另一副真言咒符,將它再次貼到沐仙師的臉上:“實在對不住,你慣會說謊,我貼了這個再問你,也安心些。”
說完,她便問:“你真的不知我師父被抓的事情?”
沐冉舞鐵青著臉,卻老實說:“真的不知,隻聽到昨日皇宮似乎進了什麼刺客,鬨騰了一陣子而已……”
冉冉又問:“你可知那被抓的刺客被關押在何處?”
沐冉舞雖然不想說,但是礙著真言符在身,又一五一十道:“若昨夜真的抓了蘇易水,我想蘇域依然會將他押解在皇宮之中,畢竟隻有皇宮特殊的風水才會鎮住他的靈力。”
冉冉又問:“你會幫我救師父嗎?”
沐冉舞臉頰上的疤痕都在微微的跳:“我才不會救,他心裡壓根沒有我,隻一心想著你!我巴不得他跟你一起死掉算了!”
哎呀,這樣的回答可大大超出了薛冉冉的預期,她有些傻眼:沐仙師怎麼知道她跟師父有了苟且之事呢?而且沐仙師的口吻滿是醋意。
難道沐仙師當初就是誤會師父與女徒弟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醋意大發,設下毒蟲謀害她嗎?
要真是這般,她豈不是成了師父戀情的絆腳石?眼看二十年的絕戀,因為她這個小徒弟攪局而變得徹底絕望了?
不過眼下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薛冉冉原也沒有指望能說動沐冉舞救師父,她抱歉地搖了搖頭,又問:“你跟皇帝經常見麵嗎?”
沐冉舞已經惱了,這樣句句說實話的簡直像剝掉了她的保護殼,可是嘴巴又不受控,隻咬牙切齒道:“蘇域那個混蛋,也不過是利用我,怎麼會天天見我呢……該死!”
彆人都以為皇帝高看沐清歌,所以對待戰娘娘如再生的父母。沐冉舞也樂得彆人這麼看,滿是虛榮心被滿足的驕傲。
可是現在沐冉舞卻要親自揭露自己不過是彆人的一枚棋子,尤其是當著薛冉冉的麵,這種丟光了臉的羞恥感,簡直都要從臉皮上沒有愈合的疤痕裡噴湧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