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閉上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他感覺胸口有一股氣憋在心裡麵,卻傾瀉不出來,他的父兄都是死在北方拳師的手中,可謂是有大仇恨的,但是聽完了這句話之後,他隱約感覺到那些仇恨似乎在民族大義麵前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南北武行爭鬥了幾十年,是時候停下來了,我們不能成為分裂國家的罪人,仇恨就應該由我們這一輩結束,我準備自請入獄,以此為我南拳門贖罪。”
“門主不可!醒獅大會在即,正是要劃分地盤的時候,您怎麼能離開?”有清醒的人立刻勸說道。
“哼!愚蠢,還想著醒獅大會,王逸之先生這篇文章一出,你覺得全國上下的民眾會如何看我們武行,你就不覺得羞愧嗎?我自請入獄就是為了咱們南拳門的延續。”南野的聲音沉穩有力,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堅定。
洪文傑點點頭,說道:“門主這是陽謀,國家考慮到武行的平穩,想必也隻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關您進去。我想北方那些人應該也會反應過來,我們的行動不能推遲。”
“嗯,明天把報紙送到監獄來,第一時間送來!”南野拍了拍袖子,站起來就往外麵走,同時又有很多受到氣氛感染的南方拳師跟隨著南野去兩廣總督府請罪。
洪文傑雖然也想跟著一起去,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就著手開始處理因為《大宗師》這部引起的後續事件。
同一時間的北腿門內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這些老宗師的臉色陰晴不定,顯然受到的刺激也並不小,他們當中經曆過南北大戰,親手殺過南方拳師數不勝數,往常頗為自傲的戰績如今卻仿佛成了笑話。
“拳有南北,國有南北嗎?”陸文兆似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意有所指,右手抓著刀柄緊緊的,刀身因為主人的顫抖發出了陣陣的嗡鳴聲。
譚子丹向四周拱手,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不如借王逸之先生書裡麵的名字,成立中華武士會,請南拳北傳,消除矛盾和仇恨,開放武學,勉勵後輩!除此之外,我要帶手有血債的弟子們入獄受審,以彌補前罪。”
沒有人說話,都知道譚子丹這麼做是對的,在這種局麵下,武術界已經成了眾矢之的,稍有不慎就會有傾覆的危險,要知道原來的武行倚靠著自己的封閉傳統,相當於國中之國,武行弟子隻知道有武規,而不知道有國法。
長此以往下去,武行弊端叢生,三教九流,偷雞摸狗者比比皆是,原本衙門是沒有找到好的借口,害怕影響局麵的穩定,現在王逸之的這本《大宗師》無疑是給衙門遞了一把鋒利的寶劍。
一句“拳有南北,國有南北嗎?”就相當於擁有了大義的名分,頃刻間武行就會變成人人喊打,再也沒有生存的土壤。
陸文兆點點頭,說道:“門主好氣魄,我是讚成的!事不宜遲,這件事越早越好,而且我看這位王逸之先生似乎意猶未儘,裡麵的那位葉洪聞可還沒有回答宮慶安的問題,我想這裡麵又有文章。”
譚子丹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實際上已經猜到了王逸之先生的意思,可是卻更難辦到,這件事且放下不說,我離開之後,門內的大小事務就交給各位老前輩商量了。”
“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路是由人一步步走出來的!車到山前必有路!”陸文兆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