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家歇了一天, 第二天走的時候, 季母戀戀不舍。
餘燃保證不會讓季央受委屈,在這時候他倒像一個十分完美的丈夫了。
季央還記得領了證之後, 他冷落了她好幾天,兩人連個麵都沒見。
她就跟新婚便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差不多。
結果剛離開季父季母的視線, 餘燃又成了那副樣子。
表情冷漠, 高高在上的模樣。
要不是知道他背著自己乾了什麼,季央一定覺得餘燃不喜歡她。
哼,他冷漠, 她可以比他更高冷,要知道, 她可是靠高冷人設過了好久好久的。
這樣一路到家, 司機默默叫苦。
明明上車的時候氣氛還挺好, 怎麼一下就像被凍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季央卻發現家裡沒人了。
張媽不在,寬敞的彆墅裡隻有她和餘燃兩個人。
當然, 這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最主要的是, 她吃什麼呢?
“張媽呢?”季央問。
餘燃漫不經心道:“我讓她回去了,以後都不用來了。”
季央瞪大眼睛:“那我怎麼辦?我叫外賣嗎?”
餘燃也太狠心了吧!存了心不讓她好過是吧!
餘燃一言難儘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
季央看著他打開冰箱, 拿出菜,最後進了廚房。
這好像和她猜想的有一點不一樣……
餘燃進了廚房,她坐在沙發上有點好奇, 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邊,發現——
餘燃居然在做菜!
季央是一點不精通下廚的,在現實世界中,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叫外賣,要不就是自己煮麵吃。
因此看到這一幕,季央十分驚訝。
餘燃看上去就是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味,清清冷冷的,很難把這樣的人和做飯這類的俗塵事聯係在一起。
但現在他確實就在做著這所謂的瑣事。
他做得很認真,仿佛沒有發現站在門邊的季央。
季央覺得蠻不好意思的,她就光在這看著。
於是她給餘燃倒了一杯水,還特意調成了溫水,端到廚房裡,聲音放柔:“喝水呀。”
餘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季央有點緊張,眨了眨眼。
餘燃接過杯子,輕抿了一口。
喉結微動,薄唇染上一層淡色的水漬。
季央眼睛亂瞟,心有一瞬間的慌亂。
餘燃看她這副樣子,唇角微彎,弧度小小並不明顯。
季央卻不敢再看餘燃了,她腦海中回蕩著餘燃剛才的樣子,意外的,很性/感。
那雙唇弧度很優美,是很適合接吻的唇形。
餘燃做好飯菜之後,季央特彆勤快地擺好了桌椅,然後拿著碗坐在椅子上,很乖很乖的樣子,像等著主人投喂的小動物。
兩人之間並沒有說什麼話,但當季央吃到餘燃做的菜之後,卻驚訝了。
這和上次她遊泳被淹時,張媽做的菜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那次餘燃也在家,她心中便湧上了一個不太可能的猜測。
上次的菜不會也是餘燃做的吧?
細細想來也不是沒可能,後來張媽煮的飯菜又恢複成了老樣子,和她那天吃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她便有些食不知味了,問他:“你怎麼會做菜?”
餘燃語氣淡淡:“家裡沒人做飯,要是我不動手就得餓死。”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季央低低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又問:“那天的飯是你做的嗎?”
不用說明具體的時間,餘燃便已明了,他嗯了一聲。
季央戳了兩下碗裡的飯,悶聲悶氣地問:“你為什麼要把張媽辭退?”
餘燃說:“這是我們的家,我不想有其他人在這裡。”
季央有點鬱悶:“那我以後吃什麼呢?”
“我回來煮給你吃。”
季央愣了一小下,而後徹底沒話說了,餘燃對她太好了,她卻給不了他什麼,他們之間的感情太不對等,她這個付出得少的人都有了很多的愧疚。
餘燃似乎是想好好和她談一談,他看著她,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季央,我們是夫妻,我希望你能正視我們之間的關係。”
她不敢看他,悶悶的回答了一聲“嗯”
這頓飯吃得莫名壓抑,好不容易吃完。
季央便飛快地開始收拾起碗筷,餘燃想來幫忙,但被季央阻止了:“餘燃,我也不是隻想要你一個人的付出。”
餘燃有些錯愕。
便看見她收拾了碗筷在廚房裡清洗,後知後覺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
她明白他的感情,她也想有所付出。
餘燃眼中浮出一絲真切的笑意,仿佛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久。
這應該算作搭夥過日子,餘燃負責做飯,她負責洗碗。
但季央真的不喜歡洗碗,於是在搭夥過日子的第三天,家裡出現了一台洗碗機。
季央十分滿足的,無聲地用眼神向餘燃炫耀。
洗碗有機器,但做飯沒有啊。
餘燃眼睛微眯,讓人很不容易看清他情緒:“你變化挺大的。”
季央有一瞬間的慌張,不知為何,和餘燃在一起,她特彆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真麵目。
她小聲地反駁:“我沒有。”
餘燃輕哦了一聲,但擺明不太信。
季央加大了音量:“你看錯了!”
而後幾天,季央便又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的高冷範。
難受的人是餘燃,自作孽不可活說得也應該是這樣。
其實他很愛看季央那點小任性的模樣,卻忍不住想逗她。
但季央在這些時候膽子又太小了,縮進了自己的保護殼中。
應該這樣說,早在很久之前,他便發現了季央的不同。
比如在高中班級裡眾星捧月的女孩子不會在意他這樣的隱形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應該是那次她裝作無意救了他,那之後的種種便都不同了。
他在黑暗中看見了一束光,但光是抓不住的,她帶給他更多的光明和溫暖,卻又在一夕全部收回。
最恨的時候,他想過同歸於儘。
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再見時,他克製著自己的占有欲,像個完美獵人一般看她懵懵懂懂走進他設置的陷阱。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季央,他不在乎她偽裝的性格,不在乎她不喜歡他。
隻要她是她就足夠了。
***
這樣的日子季央過得很快樂,餘燃做的飯比張媽的好吃,餘燃長得比張媽好看,餘燃還可以和她聊聊天。
季央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覺得有點長肉,便決定去健身房鍛煉鍛煉。
卻沒想到在健身房遇見了一個人。
女人一頭柔軟的長發,十分嫻靜的模樣,季央覺得她有點眼熟。
女人卻先她一步叫了她:“季央。”
季央打量著這個人,總算發現為什麼有點眼熟了。
女人和她長得有點像,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女人走的風格和她高中時的高冷仙女風一模一樣。
季央疑惑地看著她,女人擠出一個笑:“我是季雅啊,你怎麼連我都忘了。”
季央心想,差評,她的演技可不會這麼差,這樣勉強的笑十分難看了。
不過季央也確實差點忘了季雅,經過提醒才想起,這不就是她高中時的“好姐妹”嗎?
不過自從分手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季雅了,也難怪不記得。
季雅說:“聽說你現在和餘燃結婚了。”
季央抬起下巴,十分高傲地點了點頭。
季雅差點一口銀牙咬碎,當時聽季家公司出現問題時,季雅還暗自欣喜,就等著看季央的笑話,多年前她從季家趕出,就再也不被允許踏入季家一步。
這些年來,季雅一直懷恨在心,靠著模仿季央的打扮,找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就等著看季央的笑話時,沒想到季家死而複生了。
並且還是因為餘燃,季雅可忘不了餘燃,當時發生那事之後,她去找餘燃,自己卻惹得了一身麻煩。
雖然她還是挺喜歡餘燃的樣子,卻不敢再去威脅他了。
現在季央和餘燃結婚了,季雅可不會覺得餘燃是真心想娶季央。
畢竟餘燃這麼一個記仇的人,肯定是為了報複季央。
季雅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見了季央,而季央居然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就等著季央被餘燃甩!
季雅笑著說:“你怎麼穿成這樣來健身房了?”
季雅刻意斜視著季央,十分不屑的樣子。
季央奇怪地看著季雅的白裙子:“你穿著這樣是來找男人還是健身的?”
她這一身運動服才是健身房的標配。
季雅被她堵得一句話說不出,憤憤地瞪著她:“你彆胡說!”
而季央毫不在意,還使勁往季雅胸口插刀子:“你穿的這條裙子和我高中的好像,不過現在我都不想穿這種過時的衣服了。”
說完,季央輕飄飄地走了。
季雅看著她的背影,被氣得快吐血。
她本來是不想見到餘燃的,可她現在不介意為了讓季央活得更悲慘去見一見餘燃。
季央在健身房累出了一身汗,她以為回家時迎接她的應該是一桌美食。
她還有些苦惱,要怎麼和餘燃說,教練建議她要吃得清淡一點,所以他以後就不要用肉類來誘惑她啦。
但餘燃不在,一室冷清。
季央還有些不習慣這些日子過慣了兩個人的生活,這樣冷冷清清,她都沒人說話。
季央決定等一等餘燃,但一個小時後餘燃也沒回來。
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畢竟餘燃是老板,老板有權利不加班。
平時,他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每□□九晚五的。
最後季央餓的實在受不了,她給自己煮了包泡麵。
但大概是被餘燃養刁,她覺得泡麵很難吃。
一包泡麵還沒吃完,餘燃便回來了。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季央驚喜的回過頭,聲音飽含怨念:“你可算回來了,我好餓。”
但餘燃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他這次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瞳孔極黑。
而後“砰”的一聲,門被大力甩上。
餘燃坐在沙發上,臉色沉沉,手胡亂在領帶上一扯,整個人看起來有點陰沉。
季央抱著自己的泡麵桶,有點害怕。
行了行了,她不就是說肚子餓了嗎?
大不了今天將就吃泡麵了,為什麼要拿那種可怕的眼神看著她。
她覺得莫名委屈,抱著自己的泡麵桶就想上樓。
男人的腳攔在路上,聲音陰沉:“過來。”
季央把泡麵桶放在茶幾上,電視裡還放著綜藝節目,主持人的笑聲在此刻聽起來有些刺耳。
季央有點膽怯,她覺得此刻餘燃和多年前冒雨闖進她臥室的少年有點相似。
餘燃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他抬眼看她,目光透出一股寒意,薄唇微啟,聲音也沒了以往的溫柔:“過來。”
季央憋屈地小步挪在他身旁,委委屈屈地坐下:“你怎麼了?”
餘燃一手攬過她的肩,把她往懷裡按。
季央一時不察,直接栽了下去。
頭磕在他的大腿上,鼻子有點疼。
然後又被他單手給撈起來,便坐在了他腿上,手被他拉著。
季央還有點暈乎乎的,隻覺得餘燃現在的狀態特彆不對。
就好像一個常年被壓迫的人終於奮起反抗?
他額頭低著她的,季央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不是很濃,比不上那次他半夜回來闖進她房間對他表白那次。
但看樣子,怎麼這次還醉得更厲害呢。
他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有點疼,但季央忍著,像是在給小動物順毛一樣,問他:“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要生氣,沒什麼坎過不了的,人生就是這樣起落落落落。”
“你看我今天還長胖了呢,真是難過,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吃太多肉了。”
……
大概是她的絮絮叨叨撫慰了他,他身上的刺在慢慢軟化。
手上動作卻沒有放開,好像是怕她離開。
“季雅來找我了。”他說。
季央一怔,她還以為是出什麼大事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