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速之客(1 / 2)

[]

幾個活寶自不會讓姒雲獨自忙碌。

吵吵鬨鬨又是半個多時辰,等他幾人落座,閒夢樓裡已無旁人。

姒雲和許薑臨窗而坐,子季和子方與她兩人間隔一桌。

窗外蟬鳴依舊,窗裡珍珠翡翠白玉湯熱氣漸歇,姒雲撞見許薑手下那碗一動沒動的蓮子羹,後知後覺她的心不在焉,放下碗筷,輕道:“王姬有事懸心?”

許薑動作一頓,下意識覷了一眼鄰桌,遲疑片刻,前傾上半身,低聲道:“臣女唐突,敢問夫人,大王平日裡待夫人如何?”

“大王?”姒雲一愣。

一國之君深謀遠慮,雖說人前的偏寵彆有因由,可若說周王待她不善,卻也有失偏頗。

許多時候,他的眼睛裡滿是明晃晃的“我看你怎麼演”,卻不會對她的“膽大妄為”橫加乾涉,過多指責。

旁人以為她是恃寵而驕,她心如明鏡,周王的默許與縱容隻為她表現出來的愈來愈多的才能和價值。

初時的假意偏寵是為均衡後宮,後來的野菜馴化、田產私有……她於周王的價值早已超出後宮,邁入前朝。

可無論她與周王私底下如何,許薑眼裡的兩人該是大多數人以為的那個版本才對,何來此問?

姒雲按下紛紛思緒,輕擱下碗箸:“王姬此言何意?”

四目交彙,許薑臉上浮出些許赧意。

雖是直來直去的性子,許是自小練武之故,她對細枝末節總是觀察入微,也因此常常能發現旁人不曾注意之處。

話已問出口,撞見姒雲澄澈又信任的目光,她卻下意識錯開視線,倏地沒了聲息。

她要如何說,說夫人每次背對著周王時,大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總是繾綣又錯雜。分明是萬人之上的天下共主,看她的眼神總是無可奈何,又似多了幾分不受控製的難安。

繾綣也隻刹那,收回視線前,他的瞳仁裡總是冷靜多於眷戀,凜然多過癡迷。

——許是習武之人的直覺,那份凜然總讓她生出沒道理的不安。

“許是臣女多慮,”許薑錯開目光,斟酌許久,小心措辭道,“想起月下菡萏,臣女總免不了想起伯士大人的接風宴,彼時……”

許薑欲言又止,看著她道:“申後和晉夫人畢竟都有族人依靠,臣女隻怕,夫人隻有大王的寵愛能倚仗……”

“王姬莫非忘了我與你絮叨一路之事?”聽懂她話中意,姒雲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笑道,“來日嫁入皇父家,王姬也千萬記得,女子能倚仗之事從來隻有自身,不該是旁人,更不該是誰人能朝令夕改的愛慕與偏寵。”

“夫人所言極是!”

昭昭晴絲透過窗欞,落地成畫,許薑望向光影裡的人,倏忽省悟,褒夫人從來不同於尋常女子,又怎會囿於小情小愛,一時之歡,一人之心?

似倏地放下了心中巨石,她長出一口氣,接過姒雲遞來的調羹,眉目舒展。

“珍珠翡翠白玉湯,果真不同尋常!”

用過午膳,她靠向椅背,舉目眺望窗外萬裡晴空,懶洋洋道:“夫人怎知臣女喜歡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