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們在身邊, 每一個人。”
“但是, 也覺得很抱歉。”陸琛停頓了一下,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感覺很難受,這對於陸琛來說是很難啟齒的事, 是一件很丟人甚至很傷人的事, 傷的其實不止是陸琛,還有他們。
“很抱歉,沒有對你們說實話,我不是想辯解什麼之類的,因為其實每個人都看見了我最近的狀態不太好。真的很抱歉。”
陸琛握緊了拳頭,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明明呆在一起已經這麼久了,就算是最少的也已經相處了五年了,甚至和楠俊哥你們也已經有七年了,明明就該是像家人一樣的存在,明明是可以肆無忌憚的講述一切的存在,但是……就是很抱歉……”
每個人安靜的聽著,就這麼短的一段話裡,他已經說了四次“抱歉”了,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內疚。就呆在陸琛身邊的田正國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比如拉拉陸琛的手, 告訴他不用抱歉。但是, 他還是什麼都沒做。
不知為什麼,有種直覺,直覺告訴他,這不是陸琛現在想要的,甚至會給他帶來負擔感。而且,他也真的很想知道,陸琛為什麼會覺得如此抱歉。
“都知道,我大概是在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去世了,然後才到了韓國,幾乎所有在韓國的時間,都是和你們一起度過的。也許是因為那時候父親的突然離世,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不是說害怕沒人照顧自己之類的,而是害怕被突然丟下。”
“我真的沒有安全感,害怕自己付出了全部,可是終究還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你們在身邊我真的很安心,但是這種缺乏感是永遠都停留在心底裡的。”
“所以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就是因為不安感吧……”
“這麼抱歉,也是因為,我們已經成為了對於彼此像家人的一樣存在,但……”陸琛沒有說完,因為真的於他而言,太難說出口了。
“我知道了。”閔允琪的視線始終盯著地麵,沒有往陸琛的方向看一眼,“我本來以為,是因為這次的電影給你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全部的原因了,大概就是你潛藏在心底深處的不安感爆發了而已。就算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
閔允琪也覺得很煩躁,很無奈,也很傷感。
這究竟要怎麼解釋才好?才會顯得不那麼讓人挫敗。這麼說吧,都道是長兄如父,陸琛沒有親哥哥,但是他以為他至少對於陸琛來說,相處了七年,他已經成為了他哥哥一樣的存在,甚至可以是一種類似於父親的存在。
但是,現在看來,果然是他想太多。
就像是你付出了真心,結果發現人家沒把你放在心上。但這種說法對於陸琛來說太過於極端,朝夕相處這麼久,陸琛把他們當成了家人,當成了兄弟,所以才會憋著這麼久沒說。但是,之所以會有這種落差感,就是因為他們想要的太多,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金泰恒沒有辦法說出任何指責的話,他明白陸琛的心情,他隻是因為小時候的變故,在心裡多出了一堵牆,這堵牆在被他們日漸的相處之中被慢慢的打破,但還是存在了一個角落,被一把鎖封鎖著,他們進不去,陸琛也出不來。
“沒關係,講出來就好了……”金楠俊說著,“大家一起解決就好了。”
“對……沒錯。”鄭浩錫在一旁點頭。
但說是這麼說,他們也在想到底要怎麼做,沒有任何的頭緒,這種事,其實他們很難幫忙,還是要靠著他自己解決,解開這個心結。
一時無話,陸琛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死死的咬著下唇。
還是金碩真出聲道:“要不今晚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肯定累了吧。”
“……好。”
***
田正國看著陸琛,看著他不說話的樣子,陸琛自打進房間以來就再沒有說過什麼話。
他想說些什麼來緩和一下這種氣氛,可他並不是擅長說話的人,憋了半天:“……要睡了嗎?”
“哈……”田正國說完,就為自己的不爭氣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要不要下次去報個班,就專門學這種安慰人的這種。
陸琛聽著田正國的話,看了他一會,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正國,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惡劣的人?”陸琛看著天花板,問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哪怕他們每個人都沒有明說,但是陸琛知道的,知道他們每個人都很失望。
田正國在陸琛話音剛落的時候,就下意識的想出聲否定,但他瞬間就止住了自己的話,他想起剛才在客廳陸琛的表情,帶著自我否定的感覺,或許,陸琛現在要的不是這種回答。
他微微的沉吟了一會:“確實挺惡劣的。不就像是,高中的時候追自己喜歡的人,你掏心掏肺的,結果沒收到任何回應一樣嗎?”感覺到陸琛的身子僵了一下,田正國急忙接上下麵的話,“當然了,沒有到這種程度啦。”
田正國話鋒一轉:“但仔細想想,其實不難理解,在那麼小的時候,就遭遇了這麼多的事,卻能成長為現在這樣的陸琛,就覺得,其實你很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