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2)

第96章

趙無垢和閻君拗不過趙媽媽那關,隻得規劃著在人界辦場‘婚禮’,滿足老人對於他們生活幸福的期待。

起初,他們想得很簡單,讓黑白無常客串個伴郎,請幾個親戚朋友,在飯店擺幾桌,敷衍了事的吃頓飯,意思意思就行了,奈何在邀請名單上就出了問題。

按照人界的習慣,親戚歸父母邀請,同事、朋友歸新人自己邀請。趙無垢太忙,就讓淡客幫忙在同事裡隨便挑幾個給請柬,湊夠一桌就行。沒想到淡客同學一板一眼的給所有同事遞了婚禮請柬。

結果地府這邊炸了毛!

最先跑過來的是楊庸。

”師父,你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請我呢?”

楊庸拿著秦劍收到的那張請柬,委屈的看著‘厚此薄彼’的趙無垢。

論同事,怎麼也得是地府優先好不好,職業介紹所那些妖怪才跟您做了幾天同事?

趙無垢:………………

接著,得到消息的牛頭馬麵,鬼王,孟婆,十殿閻羅,五方鬼帝等也紛紛來找趙無垢。他們不敢質問閻君,隻得曲線救國來找趙無垢,說來說去,中心思想隻有一個,婚禮,它們也要參加!

後來,連樓上的白澤、吳壹,和樓下的饕餮都跑來問趙無垢請柬的事情了。

當然,也不是沒人找閻君。比如天君。

消息傳出後的當天晚飯時間,天君便敲開了閻君和趙無垢的公寓大門。

“你結婚以後,本君就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位鑽石單身漢,”天君得意的搖著扇子坐在沙發上,“這麼可喜可賀的事情,本君怎麼能不去?”

閻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兒子都一百多歲了,你這個鑽石單身漢還沒嫁出去?”

天君:………………

總而言之,在各界人士的瘋狂‘報名’後,出席的賓客從趙家的親朋好友,擴展為閻君和趙無垢在三界之內的親朋好友。天君,魔皇,西王母也都被列在其中。

寫下西王母名字的時候,趙無垢和閻君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這幾年,對昆侖的監視名鬆實緊,但姬滿除了這種三界齊聚的大場合,甚少出門,他們也無可奈何。前幾天對虛止餘黨的審訊加重了他們對西王母和姬滿的懷疑,這次倒是正好可以借機試上一試。

除此以外,他們甚至遵從小閻王的意見,給許慕、馮沅和沈良都發去了請柬。

用小包子的話來說,“聚餐這種事情,當然是朋友多多益善。”

因此,兩人喜宴的賓客名單一加再加,越來越長,桌數也由原本計劃裡的十桌激增到兩百桌。

有檔期的幾個飯店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宴會廳,最後,閻君猛的想起了天君當初辦壽筵的那艘遊輪。

定製新的遊輪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閻君便打算買下天君那艘遊輪重新做裝修改造。

天君則直接把遊輪當作新婚賀禮送給了閻君和趙無垢,自從上次用過

之後,那玩意就一直停在港口吃灰,利用率太低。

即便這樣,改造和裝潢也用掉了幾十天的時間。

小閻王興致勃勃的想把煥然一新的遊輪命名為‘黃泉’號,閻君也覺得不錯,然後,父子兩個的意見被趙無垢給一票否決了。

開玩笑,趙媽媽要是看到遊輪的名字叫黃泉號,恐怕會氣得把他和閻君送回黃泉。

幾天之後,這艘遊輪被趙爸爸命名為‘百年好合’號。

因為婚宴地點改在遊輪上,原本一頓三小時的晚宴也就順其自然的更改為三天四晚的旅行。

吳壹還專門把自己的演唱會執行團隊送過來,給趙無垢和閻君做婚禮策劃和執行。

在趙無垢的‘讓趙媽媽滿意’以及‘儘可能從簡’的兩大原則下,整個遊輪婚宴的旅程被基本性的分為三部分。

第一天晚上六點半迎賓加歡迎晚宴,晚宴後,遊輪二層和三層分彆為兩位新郎的單身趴,開放所有娛樂設施供客人使用。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零八分,正式開始婚禮流程,預計十三點餐會開始。之後是賓客自由時間。

第三天到第四天為遊玩時間,第三天中午到傍晚,遊輪將會停靠在伴月島六個小時,賓客們可上島遊玩。

同時,在遊輪及海島上為賓客提供攝影寫真及錄影服務,六組專門的化妝及攝影團隊定點,讓賓客們可以儘情拍攝海洋風情的寫真大片。

第四天晚上為告彆晚宴,返航回港。

雖然趙無垢已經將普通人類的住宿區和其它仙妖鬼怪的住宿區分隔開來,也叮囑過地府眾鬼等非人類族群務必要收斂,但各種意外依舊層出不窮。

比如,登船當天晚上的迎賓宴上,敬酒時間剛開始,王軒就慌張的端著酒杯跑去趙無垢那桌,驚恐的壓低聲音,“少爺,我撞鬼了!!!剛才有兩個人,直接穿進牆裡去了!真的,你彆不信!”

趙無垢看看站在王軒身後帶著關愛眼神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麵五方鬼帝:………………

信,我當然信,你回頭就能撞到好多個鬼界大佬呢!

又比如,趙無垢剛剛安撫好王軒,小包子就著急的衝過來拽他的衣角,可憐巴巴的道,“爹爹,你快去看看,小小道士好像快死了!”

趙無垢火急火燎的趕過去,發現沈良虛弱的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小道士許慕和馮沅也都圍在旁邊,似乎很擔憂。

然而,沈良他隻是……暈船。

至於饕餮一口氣吃

了四十碗魚翅撈飯‘技驚四座’被人po上網、天君手下的火龍喝醉不小心吐出火球燒了一個房間、吳壹被人認出來,追著滿遊輪轟轟烈烈的跑了三層之類的,那都不叫事。

遊輪的第一晚,注定就是個不能安眠之夜。

夜半時分,吃了藥略微好點的沈良被小閻王拽上甲板吹風透氣。

“快,打個坐,吸收點月亮精華。”小包子指著甲板上位置最大的那片區域道。

沈良為難的抓了抓自己</光光的後腦勺,“俺是人類,吸收不了日月精華。”

小閻王皺了皺奶氣的眉心,揮手讓鬼侍去倒了杯水,然後硬塞在沈良的手裡,“那你就多喝點水,聽說人類喝水治百病。”

沈良捧著杯子灌了兩口溫水,“這裡風太大,彆把你吹感冒了。你要是不放心,還是陪我回去畫兩個符吧。”

“放心,本王從不生病。你得透透氣,彆總是悶在房間。你在這裡待夠五分鐘,我讓爹爹給你弄點‘虛紙’畫符。”

“俺畫符隻用過黃紙,‘虛紙’是什麼紙?”沈良問號臉。

小閻王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知道,我聽爹爹和父王說的。反正,肯定始終特彆特彆的紙,他們今天來的路上提到過好幾次呢。”

舷梯側麵,一個瘦削的黑影轉身離去。

十幾分鐘後,一隻不知名的海鳥落在了趙無垢的窗外。

窗內的判官正在跟閻君打電話,根據‘規矩’,今晚他們不能見麵。

“你那邊怎麼樣了?”趙無垢若無其事的瞥了眼被月光投在窗簾上的半個鳥影,打開手上的筆帽。

“一群人都耍賴,用靈氣化酒,誰也喝不醉。估計鬨到早上都未必能結束。”閻君無奈的道,“你那邊怎麼樣?”

“早就結束了,我已經回到房間,洗完了澡。打算再研究下虛止找到的那些資料到底什麼意思。”趙無垢悠哉的轉動手上的筆,“晚上腦子清醒。”

“你隨身帶著那些資料?”

“不用帶,我大體都記在腦子裡了,寫出來就行。”

“彆弄太晚。”

“嗯,你也是,差不多就撤吧,實在不行就裝醉,明天早上九點就要起來弄頭發什麼的呢。”趙無垢掛下電話,開始認真的在便簽紙上寫東西。

兩個小時之後,他關掉燈,窗外的海鳥無聲的展開翅膀飛走了。

第二天上午,趙無垢吹頭發的時候,一隻海鳥偷偷順著半開的窗戶溜進房間,銜走了桌子上的那遝便簽紙。

那隻海鳥展翅飛離,落在了相隔四道門的另一個套房,門口的牌子上寫著407。

一分鐘後,火災報警器響起。

船上的工作人員慌裡慌張的沿著通道敲響幾間亮著休息燈的房門,客氣的將裡麵的賓客全部請離房間。

407走出的,是一位鼻挺唇淡,麵容俊逸,身形略微有些瘦削的男人。

在工作人員的歉意的解釋中,賓客們才得知,原來,那隻火龍昨晚燒

了樓下的兩個房間後,臨時被安頓到四層,結果,剛才它宿醉未醒,又吐火了。

幸好最後火勢被及時控製,沒有擴大到全層。

半個小時後,虛驚一場的男人回到房間,剛打開門,強大的對流風便把桌上台燈掀倒了。

等他關上門,台燈已經滾到地上,他出門前壓在台燈下的那三張便簽紙,隻剩下一張岌岌可危的掛窗戶邊,另外兩張已經不見蹤影。

男人愣怔了片刻,隨即翻開桌上的抽

屜,拿出便簽紙,從容不迫的對照剩下的那張便簽上的字跡,回憶著前兩張的內容,複寫了一遍。然後他從袖中拿出張符鳥,迎風一抖,化作隻黑背白腹的海鳥。

海鳥用頭頂蹭了蹭他蒼白的手背,低頭銜起那幾張便簽紙飛了出去。

幾秒之後,那隻海鳥落在趙無垢的桌子上,放下嘴裡的那幾張便簽紙。它正展翅欲飛,被一隻突如其來的手抓在了手裡。

浪奔頭的趙無垢用手指敲著桌麵,好整以暇的看著手裡那隻符鳥,“來都來了,不如多待一會兒?”

那隻黑色的符鳥略微僵了下,掙紮得更劇烈了。

趙無垢捏住它的爪子,信手翻開了桌上那三張便簽紙,一一看過。

“你模仿彆人筆跡的能力果真出神入化,連我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原來寫的那幾張了。你是不是就憑這樣本事,才能在鼓動東王公的同時暗中借用他的名義籠絡自己的勢力?”

趙無垢垂下眼睫,看了那隻符鳥一眼,“可惜,內容出了一點問題。”

窗簾微微擺動,陽光溫柔的在他矜貴優雅的眉骨上鍍了層金光,飄飄欲仙。--

符鳥停止掙紮,站在趙無垢手裡,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給一個人看張購物清單,然後讓他複述,通常,相對於中間的部分,他對開頭和末尾那幾樣物品會記得更清楚。在心理學上,我們把這種狀況稱為係列位置效應。也就是說,信息所處的位置,對於記憶效果有影響。中間的,容易記不牢。”

一身考究西裝的趙無垢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另外,心理學上還有些關於知覺的組織原則,比如鄰近性,相似性,同域性之類的。簡單來說吧,就是你看到一段打亂順序的文字也能迅速理解不影響,或者識彆出一堆綠色圓點中空隙自動補全出中間空白的三角圖形,都是因為這個。”

符鳥一動不動。

趙無垢瞥了它一眼,繼續道,“所以,我拆散了四份丹方,列在三張便簽紙上,故意把關於升靈仙藥的大部分都排在中間那張便簽上。為了乾擾你的記憶,我還特意安排了那場假火災的戲。然後收到你放回來的這幾張便簽時,我果然收到了驚喜。”

符鳥依舊靜靜的。

“時間太緊了,你可能真的沒注意到吧?四份打亂的丹方裡,升靈仙藥的丹方是不全的,差了兩味藥。”趙無垢敲了敲中間那張便簽紙上寫著‘三清土’和‘無根水’的地方,“但是,你居然把它補全了

。”

“你或許還不知道,當年這味藥總是煉製不成功,其實是因為虛止的城主把藥方弄丟了一半卻不敢說。你說,除了給他藥方的人,還有誰會能補全這份藥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