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舌頭被功德金光烤化了半根。
一發覺後,她便更疼得要命,隻能在地上打滾兒。
也就打了三個滾兒吧,隻聽得又一陣碎裂聲響。她身後的門被人從外拍飛了。
碎裂的門板燃著火砸了下她的額角,而就是那麼一丁點火,飛快地點燃了她的頭發絲……
女子艱難地抬頭。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臉戴白色麵具的男子。
離火島……島主……為什麼也在這裡……
女子又氣又疼。
偏無人給她一個痛快。
無相子:“阿彌陀佛,要留個活口審問。”
俞島主沒有出聲,他的目光越過屏風,來到了烏晶晶身上。
烏晶晶:“嘔嘔嘔嘔。”
俞島主:“……?”他看起來能叫她惡心到這等地步?
那邊無相子禁不住出聲:“俞島主快快出手救了她吧,我隻能殺妖,救不了她。再過會兒,她就要死個透了。”
俞島主:“她身上的火,是熄不掉的。”
無相子:“所以?”
俞島主:“要麼她被你的金光活活烤死,要麼被我的離火活活燒死。”
女子還留有幾分意識在,聽著他們的對話,簡直眼前一黑。
所以她到底是為什麼想不開要找這少女下手?
若早知如此,她寧願在法音門當尼姑。
無相子輕歎一聲:“那無法了,念幾句經超度一下吧……”
女子滿臉血淚:“……”
不再嘗試一下了嗎?
不留活口拷問了嗎?
無相子抬起手,又放下了手:“算了,妖不值得超度。”
剛吐完的烏晶晶:?
她緩緩直起腰,便見那個穿著素布麻衣,背後冒金光的少年朝她轉了過來。
少年見著她也有點驚訝,甚至還紅了紅耳根。
“閣下是?……這金光罩怎麼會在閣下手中?”
烏晶晶:“陽九給我的。”
“原來如此。”少年點點頭,道:“陽九是我的兄長,此物原是我留給他防身用的。一旦有人攻上它,我便會立時獲知。”
“那此物一定很貴重罷?”
“是啊。”
烏晶晶咂咂嘴。
原來如此值錢?
我愛隋離!
我愛這個地方!
少年似是怕她用著有心理負擔,忙道:“你拿著用就是,我兄長跟隨隋離道君,自是安然無憂。”
烏晶晶抿唇微微一笑:“嗯,多謝你,你真好。”
少年耳根又紅了紅:“慈悲為懷,應當的,應當的。”
烏晶晶歪了歪頭,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她好像……化掉了。”
此時一陣大風,從被無相子破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將女子化作的灰都吹散了。
真就連骨灰都揚了。
無相子歎氣道:“沒有活口,隻好明日再與各宗門說明此事了。”
他轉過身問:“閣下可還有住的地方?若是沒有,我便將閣下送到素心閣或是法音門暫住一日。”
烏晶晶搖頭道:“我與我侍女一同住就好了。”
無相子聽罷還覺得有點奇怪。
不知是何來頭,怎麼侍女也單獨住一間屋?
烏晶晶將床榻邊上的碗拿起來,抱在懷中,往門邊走去。
無相子二人目送著她進了另一間屋子,而後才離開。
玉菱其實也住在客棧中。
素心閣與法音門不一樣,素心閣有意多結交修士,自然寧願住在客棧。
客棧中的巨響,玉菱也聽見了。她一下坐起來,便聽得師姐道:“好像是有妖怪……”
“什麼?妖怪竟敢闖入客棧?”另一個師姐皺眉道。
“誰知道呢?明日便知曉了。”
烏晶晶入了阿俏的屋子。
阿俏知曉發生什麼事後,本想安撫烏晶晶幾句,誰曉得一轉身,烏晶晶都已經睡著了。
這一覺,一睡便是天亮。
客棧中重新熱鬨,甚至是吵嚷起來,這才將烏晶晶從睡夢中喚醒。
烏晶晶懶洋洋地坐起身。
阿俏忙拿了衣裳來給她,道:“我還是覺得此地有些危險,這什麼妖魔邪道,全都湊在一塊兒了……”
阿俏話還沒說完,一陣腳步聲近了。
而後便是“咚咚咚”幾聲。
她們的門板被人大力敲響了。
“可有人在?”門外有人問。
阿俏嚇了一跳,忙回頭問:“誰?什麼事?”
門外的人冷聲道:“法音門長老,聽聞樓上天字房曾住一位烏姑娘。烏姑娘現今可在房中?”
阿俏喉頭哽了哽:“不會是來圍剿咱們的吧?您那夫君這會兒倒是又不見人影了。”
烏晶晶倒是沒怎麼怕。
她覺得自己現在可富有了!誰也不用怕。
烏晶晶很快穿上了衣衫,披散著頭發過去將門打開。
隻見門外已經滿滿當當擠了不少修士了。
而為站在最前麵的,則是幾個同樣穿著素淡的女子。
其中為首者,便是方才開口的“法音門長老”了。
“昨日我的徒兒上樓敲響了烏姑娘的房門,今日便隻剩一具屍首了。我想請烏姑娘與我法音門一個交代。”法音門長老冷聲道。
烏晶晶:?
是有一名女子闖入我屋中,但這人連灰都沒剩下。
昨天負責引烏晶晶到客棧來的人,這會兒連忙擠開人群,道:“法音門諸位有話好好說,這位烏姑娘乃是伏羲宗的貴客。長老若要問責,恐怕要先問過伏羲宗的意思吧?”
玉菱從屋中踏出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她心下一喜。
這不就是好機會送來了嗎?
玉菱掐著嗓子高聲問:“捉著了嗎?昨夜那隻妖怪捉住了嗎?”
旁邊修士道:“還不曾呢,恐怕隻有金禪宗那位佛子知道了。”
法音門長老一聽,皺眉道:“妖怪?”
她盯住了烏晶晶:“是像妖怪啊,我那徒兒被剝去了一身的皮囊。就和半月前如月宗發生的事一模一樣。都是妖怪所為。可此處能有什麼妖怪呢?什麼妖怪才能潛進來呢?”
烏晶晶在心底悄悄歎氣。
當妖怪真不容易啊。
要不早日雙修早日走?
“烏姑娘沒有話要說嗎?”法音門長老咄咄逼人。
烏晶晶不慌不忙:“你既知曉她是敲的我的門。我那門在樓上呢,你先自己進去瞧瞧不好嗎?”
“我自會去瞧!”法音門長老說罷,才轉身往樓上走。
等到了樓上,眾人也就都見到屋中的慘狀了。
大半邊牆都沒了。
地上有血,還有火燒過的跡象,還有濃濃的妖氣。
看情況這裡就算有三五個人,也得被弄死啊。
法音門長老眉尾一挑:“你還有何話說?”
烏晶晶:?
她抬手指了指窗戶和牆:“一個背後冒金光的人乾的。”
再指一指門,和地上的焦黑:“一個戴白麵具的人乾的。”
沒有一樣是她乾的。
“她說的是無相子和俞島主?”
“昨日確實見到了金光。”
“俞島主也確實入住了客棧……”有修士道。
玉菱躲在人群中,她簡直想扯著嘴角冷笑。
怎麼可能?
烏晶晶昨日才到這裡,怎麼金禪宗的無相子和離火島的俞島主,就都聚在她的屋子裡了?這謊扯得都不高明。
“昨日是有人來我門外,隻不過她是一隻豺狼精,一邊在我麵前脫皮,一邊說要剝我身上的皮去穿……”
法音門長老並沒有立即信烏晶晶的話。
她道:“去請金禪宗、離火島的人。”卻唯獨沒說請伏羲宗的人。
烏晶晶悄悄歎氣。
應付修士好生麻煩啊……
法音門的弟子轉身去請人。
長老又道:“不怪我想得多,隻是近來事故多。這位烏姑娘又是個生麵孔。等金禪宗的佛子到了,不妨請他用金光試一試烏姑娘。”
她話音才落下,便聽得有人道:“隋離道君。”
人群自然分開來。
隻見伏羲宗三長老與幾個弟子擁著隋離緩緩走來。
隋離走入屋中,見到屋中情景,他也短暫地皺了下眉。
陽九拎著籠子跟在後頭。
烏晶晶歪頭一瞧,驚道:“怎麼成一團泥巴了?”
隋離指著那籠子,旁若無人地隻先與烏晶晶說話道:“這東西天生臟得很,我原想拎它去池中洗澡,誰知它就地一滾,落進了泥裡。”
靈狐滿腹臟話:“……”
此時旁邊有人忍不住問:“隋離道君手中是何物?”
隋離抬起手來,這見他手中抓著一隻湘妃竹編的球。
上麵還係著紅色的招風錦。
三長老笑道:“那是給靈獸玩的。”
說來納悶。
昨日隋離把靈獸按在了泥堆裡,興許……興許是挫折教育吧?之後回去看了一夜的《禦獸三則》,按著圖冊做了個球出來。
倒也說不清,他究竟是喜歡這靈獸呢還是不喜歡呢?
三長老心思剛動,一扭頭,便見隋離將那球扔進了烏晶晶的懷中。
隋離:“抱著。”
三長老:?
給獸玩兒的啊!你怎麼能給人呢?!這不是羞辱人嗎?
三長老眼前一昏,心道,隋離失蹤這一回,真真是性情大變了!
變得喜怒不可捉摸了!
隋離沒有去看三長老的臉色。
他此時在看烏晶晶。
他瞧著烏晶晶伸出指尖,撓了撓球上麵係著的招風錦。
如此盯著瞧了會兒,才轉頭看向法音門長老:“你要同她說什麼?不必與她說,與我說罷。”
法音門長老麵上有些掛不住。
其實也並非人人都服氣隋離的。
有人就覺得,什麼清源仙君轉世,古籍中記載都甚少。誰知那是不是伏羲宗為了大宗的名頭,編出來的?
這長老心中便有些惱怒。
她一抿唇,冷聲道:“這位烏姑娘說我那徒兒是豺狼精,昨夜潛入她屋中,卻被金禪宗無相子和離火島俞島主斬殺……不知烏姑娘與這二位有什麼交情。無相子遠在百裡外的金禪宗下榻之所,也能及時趕來為你除妖?”
隋離打斷她:“昨夜?無相子和俞鳴都在她屋中?”
長老:?
我說的話你到底認真聽沒有?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我徒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