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楮哈哈一笑：“疼有何妨？不妨告訴門主。我要的從不是殺一個人，拯救蒼生。蒼生與我何乾？我要的是手握權柄，我要的是無極門淩駕於眾人之上。門主貴為帝姬，我相信門主會帶領無極門攀上頂峰。隻要門主願予我想要的東西，我便是門主手中最鋒利的劍，也是門主手中最堅韌的盾。符咒灼身之苦，我也忍得。”
世間獨這樣一個堅定的惡人。
他知曉了，他知曉姹女這般冷酷的人，為何會喜歡她了。
烏晶晶很想同他說，我雖然我不大喜歡你，但你的性情確實很難得。
她起身問宮人。
於是烏晶晶隻道：“你很難得。”
烏晶晶納悶道：“既是不可更改，門人都要遵守。那你為何倒戈倒得這樣容易？你也不怕疼嗎？”
再看柵欄內，反倒是那無極門的元楮像是挨了個大大的耳刮子。
烏晶晶回去之後，因為有辛敖在，她也不好同隋離說無極門的事，隻好暫且按下了。
連元楮自己都呆愣了好一會兒。無極門中人人奉他為“元君”，隻是無人知曉他的盤算。
“帝姬？”
烏晶晶抿了下唇道：“我先走了。”
葉芷君聞聲也怔住了。
烏晶晶抬起頭，才見頂上確實掛著一盞燈，外麵是玉石鑄的殼子，裹著一點燈芯。燈芯火光躍動，散發著淡淡香氣。
烏晶晶抬起手……
她不大喜歡元楮，此人詭計多端，沒有常人的禮義廉恥，且揣著一顆野心。她不希望烏晶晶來做這個門主，管束這樣的人。誰知哪日便要被反咬一口？
烏晶晶眨了眨眼。
如今手底下人倒是多了……可是麻煩也多了。
一個個光頭？
葉芷君道：“帝姬去罷，我便留在此處。”
宮人麵帶興奮之色，道：“帝姬有所不知，宋尹從海上帶來了一行人。那一行人很是怪異呢，個個都剃作光頭，手中拿著一串珠子。他們一路走來，能叫旱地重逢甘霖，能叫惡人驅除邪根……神異得緊，陛下今日召他們上殿來了。陛下還說，帝姬若是也對那些個禿子感興趣，便叫我等陪著帝姬到前頭去。”
顯然是元楮方才動了什麼手腳。
元楮見狀，也不取笑她，正要自個兒打開牢獄的門出去助她。
烏晶晶哪裡見過這樣的人。
元楮不慌不忙：“門主要殺了我們並不難，隻是那個定規矩的人，也就是那位窺得天機的方士，十年前便死了。他是無極門不世出的天才。門主可知他是如何死的？他正是以身為祭，以無極門的咒文為引，立下大誓，要無極門必斬殺辛敖。因而，便是將他的魂魄捉出來殺千次萬次，也無法更改了。何況，人當真有魂魄嗎？魂魄又該往何處去尋呢？”
先前在修真界中，門中上下都隻有她一個人。
烏晶晶一下皺緊了鼻子。
葉芷君都禁不住道：“他這般人如何能成仙？”
但萬萬沒想到，他這種種缺陷，到帝姬，不，門主口中，便成誇讚了。
幸好！
第二日，烏晶晶醒來，卻已經不見辛敖與隋離的身影了。
玉燈落地，應聲而碎。一旁的宮人們登時也好像從夢中醒來，紛紛回神。
但想了想，他既是無極門的人，她又是門主了，她該要有門主的樣子，是該對自己門中的人好一些吧？反正他都不殺辛敖了，還要幫她呢。
元楮身上有很多秘密，她要盯著他。
元楮跪地恭送。
烏晶晶走了兩步，又回頭巴巴地盯住了葉芷君：“姹女……”
做一個門主真難！
她驚訝地舔了下唇，再仔細地瞧了瞧元楮，道：“你這樣的人……”
他早做好了旁人知曉後說他奸惡的準備。
元楮一怔。
元楮唇角扯了扯，露出笑容來，他又拜道：“多謝門主誇讚。”
卻見葉芷君驀地從後腰處摸出一物，抬手一飛。
烏晶晶回頭道：“等我想法子。”想法子把他們放出去。唉。真是麻煩。早知今日，還想放設防將他們關進來做什麼。
倒不如殺個乾淨了。
元楮見她舉動，忙道：“隻須打碎您頭上那盞玉燈便好了。”
這才發覺那些跟著她來的宮人，一個個都如神遊太虛，雙眼空茫，呆立在原地。
他與無極門本就不該是一條路上的人，無極門不過是他足下一塊踏腳石。
可不是極難得嗎？
烏晶晶驀地回神，忙去環顧四周。
等再抬起頭，他盯著烏晶晶道：“今日起，元楮自當為門主鞍前馬後，出生入死。”
烏晶晶道：“想必若是修仙，定能成仙吧。”
烏晶晶隻好點了點頭。
眾人頓時舒了口氣。
元楮當她要說自己狠毒善變，狼子野心。
再看跟前的帝姬，渾然無恙。
如今門內又多是擁簇元楮的人。
……和尚？
現下他要聽她的啦！
方才好像走神了……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
……夠不著。
那物打中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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