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隋離更衣後,緩緩走出蒹葭宮。
他自然不知,他們本就是外來者。
辛敖本有些醋意,但轉念一想,若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處用飯,自然更覺溫馨。
“慶……”
隋離麵上笑容更真切了些,他伸手去夠酒觴,辛敖拍開了他的手:“作什麼?你還想飲酒?且喝你的湯罷!”
器皿打翻,濕了衣襟。
他隻是率性而為。
辛敖不知曉。
辛敖見狀被逗得哈哈大笑,抬手忙不迭去拍她的背脊:“你那嘴隻有那樣大,學寡人作什麼?”
隋離點點頭:“那便斟一盞湯吧。”
烏晶晶連忙過去了。
辛敖是這樣想的啊。
這是本該經曆的一遭?還是花緣鏡要裂了?
他便隻想著庇佑他們更長一些。
隋離斂住目光,往外走去。
隋離淡漠麵孔上,露出了點笑容。
“怎麼敢叫父親等我?”
他有心想生她和辛離的氣,背著他,一個看管不住,就這樣親密了。但想到帝姬不顧身世,還一心隻認他,辛敖又覺得自己態度應當更軟和些。
宮人們收拾了桌案,再將食物一一擺下。
但他以軍功起家,今日王位都是他自己殺出來的。他暴戾之名在外,除了他的親兄弟,還真沒幾個人膽敢生出異心。
“等我?”隋離頓了下,“帶路。”
他們不必在這個異界待上數十年,直到白頭。
辛敖拍了拍跟前的位置:“坐過來。”
“餓了罷?”辛敖一笑,“吃吧。”
隋離漸漸加快了步子。
他理了理衣襟,便聽得宮人道:“陛下和帝姬正等公子去呢。”
一陣巨響突地傳來,似是從天上落下,似是從地底噴出。將夜色裡的寧靜打碎了個乾淨。
……
他冷笑道:“怕寡人生吃了辛離啊?”
天色已經晚了。
夜色籠住這座高大又冰冷,如趴伏的怪物一般的宮殿。
這個英武的帝王,不知何時起,已經有了白發。
隋離轉身往外走。
“父親,父親。”她急聲喚。
帝姬說話實在動聽。
辛敖見狀,便也知曉他心中所想了,當即先舉起了酒觴。
回首間,帝王的身影佇在那裡,依舊高大魁梧,如一座巍峨的山。
他說罷,仰頭一飲而儘。
也是他偏愛吃的。
隋離想說些什麼,但喉中好似被堵住了,半晌,也隻道出來一個字:“嗯。”
“叛軍之事明日你再仔細與我道來。”辛敖將他上下一打量,道:“你也去沐浴更衣吧。”
宮人驚叫聲起。
烏晶晶呆呆坐在那裡,隻覺得耳中轟鳴,腦中嗡嗡,連帶的又想吐又覺得發軟。
辛敖掀了掀眼皮:“聽見了,寡人還沒聾呢。”
隋離似有所覺。
隋離落後半步。
“太陽要等你。”辛敖道。
烏晶晶也學他的模樣,卻是嗆了個不輕:“咳咳咳咳……”
先前辛敖是不知曉溫馨為何物的。如今知曉也不遲!
烏晶晶聞聲端起了盛湯的器皿,一下子給他倒了大半杯。
宿衛軍狂奔而來,口中疾呼:“地動了!地動了!保護陛下!”
烏晶晶回來得更快。
便成了最好的父親。
“是。”
辛敖神色大變,扔了酒觴,起身左手夾住烏晶晶,右手拖住隋離,狂奔而出。
此菜名昌歜。
她沐浴完,換了衣裳,頂著一頭濕發還來不及擦,便匆匆走進了鉤弋殿。
隋離低頭也抿了一口。
辛敖聽了登時通體舒泰。
一旦修行圓滿,達成花緣鏡的條件,他們便能脫離此地……
烏晶晶搖搖頭:“且等辛離呢。”
烏晶晶無辜地眨了眨眼,在他身邊坐好,道:“是許久不曾見父親了,這才急著過來。”
辛敖從不知曉好父親應該是什麼模樣。
“你二人已經這樣親密,昏禮自然也該提上日程了。”辛敖沉吟片刻,“明日叫太卜擇一吉日罷。”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徑直走到桌案旁落座。
辛敖在一日,便能鎮住朝局一日。
此時宮人小心翼翼地來到殿外,手中都捧著盛食物用的器皿,高聲道:“陛下,可要擺膳?”
“呈上來!”
隋離直起身,目光掠過辛敖的鬢邊。一點白霜,尤為紮眼。
三隻青銅酒觴碰撞到一處。
轉眼便擠得滿滿當當了。
他也沒有儘力去做個好父親。
烏晶晶也忙舉杯。
他目光一轉,落在另一道菜上。
辛敖一瞧她的頭發,便擰起了眉:“怎麼還是濕的?”
黑漆漆的天好似被拆分開了,燭火摔落在地。
“轟隆隆——”
隋離怔了下,思緒都跟著頓了頓。
隨即磚瓦搖動。
地與山一起奔騰。
辛敖沉聲道:“慶你二人平安歸來,慶今日你們與寡人同在。”
湯是甜的。是小妖怪一貫喜歡的味道。
隋離重回到鉤弋殿,隻見辛敖與烏晶晶坐在一處,桌案上的食物一口也未動過。
辛敖再度露出笑容,抬手為烏晶晶倒了杯果子酒。
隋離躬身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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