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記得謝已經離去的羿升道尊和烏晶晶。
羿升道尊麵色如常，隻道：“心性強大，已勝過數人。”
隋離聽到師尊說要謝一謝她時，隋離麵上的訝異之色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了一點欣喜之色上，他低聲道：“師尊也許是有新的體悟了，若是有助他修為……”
方才輕快了一分的氣氛刹那消失了個乾淨。
近日修真界中人大都頹靡，以致烏晶晶都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壓抑。
陽九：“夫人一定覺得奇怪吧，那些邪修不是仗著身有魔藤，刀槍不入嗎？今日道君卻是使了一手，將那三個護法身上的魔藤生生抽了出來。便如抽人筋骨一般。那三人活活疼死了哈哈。這東西雖然是刀劍水火都傷不了分毫，但沒人說不能直接扒出來啊哈哈。一旦抽出來，它離了血肉，不多時也就枯萎了。”
就在他們將要趕至下一座更為龐大的城池時，羿升道尊突然頓住了步子。
眼下隋離難得展露出一分輕鬆之色來，他慢條斯理地問道：“該要獎勵阿晶才是……”
“這是什麼好事嗎？我們家的狗蛋豈不是沒法子跟著那些大人去修仙了？”
然後他才撐不住似的，一下跪倒在隋離跟前。
師尊的身體已經糟糕到這般地步了？
她說著便將今日對話都照搬給了隋離聽。
“怎麼回來得這樣早？”隋離走入了烏晶晶的視線中。
烏晶晶聞聲，不由得道：“那豈不是會將隋離累死？”
“不覺累。”羿升道尊分了些目光給她，道：“還應當要謝一謝你。”
烏晶晶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道：“興許，會延續一些壽命嗎？”
隋離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準有一日，你便是隋離身邊唯一的清明了。”
隋離突然打斷了陽九的聲音：“你去三長老那裡，彙報一下今日的事。”
……
隋離上前一步，沒有扶起陽九。
一旁的陽九笑道：“道君今日連斬那季垣三個護法，邪修氣焰被折，這下撤了個乾淨。”
烏晶晶嗅見了他身上的血氣，鼻尖抽動了兩下：“唔，師尊回伏羲宗了。”她沒有說師尊似是身體撐不住了。
陽九心道，寧胤打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君不見我們道君方才十來日的功夫，便頂替了他在前頭拚殺積累下來的名聲？
室內安靜極了。
烏晶晶想說自己無妨，但也確實怕中途再出點什麼意外。
烏晶晶麵上流露出一絲緊張來：“是因為病加重了嗎？”
羿升道尊雲淡風輕地笑了下：“是啊。”
等陽九走了，隋離才問起烏晶晶，今日她和師尊都說了什麼。
不過羿升道尊也並未放在心上。
陽九又喘了喘，像是借力將胸中壓抑的情緒艱難地傾吐出來。
陽九驀地撞開門衝了進來。
不然隋離怎麼突然回到她身邊來了？
“是啊，有命活才好。”有人喃喃說道，打了個激靈，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此時，若那賊人未走，連二長老都抵不住他，三長老……不能回去。”陽九瞪著眼，眼底湧現點點血色。
“道君。……宗門上下被屠，不知……”他喉間哽咽了一下，“不知何人所為。三長老急著要回去……”
烏晶晶困惑地眨了下眼。
“仙人登門，欲殺烏，速藏之！”
“隻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將那些東西抽出來……目前隻有道君能辦到。”陽九搖頭道。
烏晶晶問他：“師尊看見了什麼嗎？”
從二長老手中傳出的訊息，已然到了羿升道尊這裡。
謝我？
烏晶晶也好奇地問：“邪修退了？”
生怕跑得慢了，又被那些穿綠衫的大人抓了。
隋離轉過頭，麵色微淩，並沒有立即出聲斥責他。
“好吧。”烏晶晶應了聲，忙又道：“還要師尊送我，還是我不夠厲害的緣故……”她悄悄歎了口氣。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如今那些正道修士麵對隋離道君時，更顯恭敬了。
但心中又升起了一點怪異。
萬一季垣突然竄出來了怎麼辦？
其餘人也受了刺激，立即作鳥獸散。
冥冥之中，另有開悟。
隻言片語，潦草焦灼。
當真是脫離塵世太久了吧……
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是隨手而為，但於那些掙紮在生死中的百姓來說，卻是莫大的恩澤。
為什麼呀？
烏晶晶看了看遠處已經隱隱能瞥見一點城郭形狀的建築：“那您先走吧……唔，要帶上人嗎？要帶上三長老他們嗎？”
而陽九一怔，失笑道：“夫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總沒有隻道君一人出力的道理。”
隋離心一沉。
這般小事一樁樁做起來，羿升道尊反有種心胸愈見開闊的感覺。
因為羿升道尊的身體原因，莫說是本就不大愛笑的隋離了，幾位長老也都沉鬱了臉色。
走得這樣急嗎？
“師尊教你什麼口訣法術了嗎？”
他立在那裡。
伏羲宗內就更不必說了。
羿升道尊目送著烏晶晶往隋離的身邊奔去，他沒有露麵，連三長老等人都沒見，便轉身返伏羲宗了。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沿途救了許多人。
陽九輕喘著氣，身形輕輕顫抖，像是要跪坐下來。他抬眼，望著隋離，一雙眸子仿佛填入了望不到底的墨色。
陽九是懂規矩的。前腳剛走不久，後腳便又匆匆回來，還是撞門而入……
“胡二你放屁！狗蛋哪裡有那個根骨？”老嫗氣得連佝僂的背都挺直了，“都是些泥腿子，拿血肉去獻祭，那些大人都嫌腥臭！這麼多天過去，死的人還不夠多嗎？你還要上趕著把你兒子也送去？”
畢竟如今羿升道尊身體的狀況，除了親近倚重的人，其餘人還一概不知呢。
隋離話及此。
陽九麵上喜色之盛，一邊比劃著，一邊眉眼都像是要飛起來了。
“我要回伏羲宗了。”他驀地道。
一旁的隋離，眉眼仿佛被揉入了三分笑意。
像是一片清寂的葉。
“有這個可能。”隋離晦暗的眉眼，又多了一分熠熠光華。
烏晶晶應道：“教了一些。”
伏羲宗自有傳信的秘法。
“是這樣嗎？”
“不必，不過我還是要先將你送回去。”
陽九識趣地垂下頭退了出去。
“師尊不覺得累嗎？”烏晶晶翻越過一座山，輕聲問羿升道尊。
隋離還待問她今日跟著師尊，都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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