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上完晚自習,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

鈴聲響了最後一遍,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班級裡才有人收拾東西準備走。因為是非寄宿製學校,沒有宿舍。

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九點。

高一的生活比起高三還算輕鬆,晚自習上到八點五十九結束,剛開學也沒有太多作業。

林柔語邊收拾自己的筆盒,邊說道:“你在哪裡住,要不等下我們一起走吧,有個伴兒。”

“好。”許憶沉下眼想了想,便點頭應允。

轉身將凳子擺好的功夫,她很快地瞥了一眼沈季所在的位置,他靠著窗,手裡的筆轉個不停,似乎在寫什麼。

側麵依舊是清雋乾淨的少年,眉眼很好看。

許憶略微思索後還納悶,剛開學布置的作業都很簡單,沈季怎麼寫這麼久還沒寫完。

“走吧,我已經收拾好。”

林柔語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扯回來,許憶立刻收回了視線,點頭輕聲說道:“恩,好。”

書包是單肩的,黑色的帆布包,上麵印著卡通貓咪的頭像,最近學校裡很流行這種,許母便給許憶也買了個。

一路上林柔語在跟她討論買票的問題,說是內場的票價更貴,但離得近,看台的位置就不太友好,看不清。

回到家許母不在,許憶是知道的。

晚飯過後,因為許奶奶身體不太好,好像是昨天夜裡著了涼,於是許母今天傍晚接到電話就匆匆忙忙趕過去。

因為沈季沒回來吃晚飯,許母特意留了飯菜在冰箱。

打開臥室的燈,家裡很安靜,沈季沒鑰匙,所以要許憶給他開門。許憶等了會還不見他回來,就乾脆窩回了床上,刷刷群裡的消息,玩會手機等他。

班級群今天剛創建的,許憶是被林柔語拉進群裡。

她隨便滑了滑,就看到備注名稱是沈季的賬號。

頭像是灰色的,看起來隻有一個朦朦朧朧的背影。

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和沈季的風格有些不搭。

雖然他冷淡了些,但看著還是乾淨舒朗的少年。

“噔噔——”

有人在群裡發了消息,是個沒有備注的賬號。

許憶點進去,剛開始的畫麵還十分明亮,隻是隨著鏡頭的推進,顏色變成了冷灰的色調,由窗外延伸至樓梯,再慢慢地向上移動,像是有一隻手在慢慢地拉近。

突然,在樓梯的拐角出現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麵孔已經看不清原來的五官,嘴巴張得很大,不是正常人的比例,像是雜草一般的頭發胡亂地頂在腦袋上,兩隻眼珠子像是木頭中挖了個洞,直勾勾地盯著屏幕外麵的人,“桀桀桀”的笑聲突然傳出來。

它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異常奇怪的狀態,在樓梯上慢慢地走下來,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屏幕裡出來。

“啪——”

四周突然陷入了黑暗,許憶心猛地漏了一拍,她手腳冰涼,隻有手中的手機還亮著微弱的光芒,然而那個恐怖的“東西”還在靠近鏡頭,黑暗中,它越發清晰。

“啊——”許憶嚇得扔掉了手機,嗓音都帶著哭腔。

臥室的門沒關,剛才她怕自己聽不到沈季的敲門聲,所以特意打開,不過這時候倒是方便她跑出去。

許憶一直從臥室跑到門口,她幾乎要急哭出來,仿佛身後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追著她。

門把手突然變得很輕,許憶在慌亂之中,也顧不上這麼多,她嚇都嚇死了,就這麼打開了門。沒想到,門外似乎有什麼人,就這樣和她撞了個滿懷。

周遭是好聞又清冽的氣息,但許憶還是嚇了一大跳。

她差點哭出來,眼眶通紅,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樓道裡沒有亮燈,黑暗中她聽到一個乾淨的聲音響起,有些懶散,“你沒事吧?我看小區好像停電了。”

聽出來是沈季,許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沉默了好半晌,“我沒事。”話是這麼說,但她帶著哭腔,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沈季也沒戳穿她,隻是拿出自己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光線照在腳下,兩個人的姿勢有些曖昧。

少女的體香縈繞在周圍,很淡的洋甘菊味道。她的身體很軟,這麼服帖在他的胸口,沈季黑眸一沉。

看見了光,又看見了沈季,許憶心裡稍微好了些。

從剛才崩潰的狀態中緩過神來,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丟人。於是她立刻鬆開手裡沈季的衣服,但關節僵硬,許憶的動作看起來很不自然。

她很怕鬼,在現實生活中,七八歲的時候奶奶就已經去世,家人一起在院裡搭建的靈堂前守夜,那時候許憶哭得很累,自己找了個地方,窩在了角落裡,昏昏沉沉就那麼睡著了。

後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夜裡三點多。秋天的時節,陰風陣陣,樹梢像是張牙舞爪的厲鬼。

整個靈堂除了她以外,看不到其他人。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太餓,去吃了東西,結果把許憶忘在了這。

從那之後,她便很害怕這些東西。

許憶也想過用以毒攻毒的辦法,越是害怕什麼越是去做,讓自己達到麻木的狀態。但並沒有好轉,她自己縮在家裡看鬼片的下場,就是差點把自己嚇死。

“阿姨不在家?”沈季步伐走的很慢,有刻意等她的意思,進了客廳,他嘗試按了下開關,確實沒有任何反應。

許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像個小媳婦:“恩。”

沈季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

身後的少女撞了上來,他唇角微微一勾。

“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來電。”許憶有些尷尬,情緒放鬆後,她說起話來也有了底氣。

沈季淡淡開口:“回來的時候,聽見小區裡其他人說,要停電到晚上十二點,明天早上五點停水。”

“是嗎。”許憶手指蜷縮起來,還是有些怕。

她不敢回自己臥室,仍然感覺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