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前幾日的溫度剛回暖不少, 最近兩天又開始下降。

沈季走在街上, 他緊了緊風衣領口。

簡單的襯衫, 板鞋,和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

電話鈴聲跟催命似得, 又響了幾遍,沈季不耐地看了眼,還是同一串號碼, 搞得他心煩。

乾脆關了機,屏幕一黑, 耳邊終於清淨。

拐了幾個彎, 冷風從他側臉吹過, 沈季進入一條狹窄的胡同, 兩邊的樓區很破舊,單元門緊閉著, 上麵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傳單,有撕掉的,也有沒撕掉的, 殘留著一片痕跡。

門口的垃圾桶有淡淡的腥臭傳出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連個收拾的人都沒有,他神色未變。

輕車熟路地進了門,樓道裡的燈沒亮,陳舊**的氣味,像是木頭腐朽幾十年的味道。

到了三樓, 門開著,沈季走進去。

屋內昏暗,這樓區地理位置不少,三樓根本照不到什麼陽光,陰沉沉的,像是能擠出水。

“你怎麼現在才來?”銳利的嗓音,帶著濃重的不滿。

沈季眉頭輕蹙,滿不在乎地倚靠著門框,“又抽煙?”

女人手指尖的煙灰抖落,“還跟你爸一個德行。”

“彆提我爸,你沒資格。”沈季輕描淡寫地說,黑眸微斂,“說吧,從家裡跑這來,什麼事?”

“錢又不夠花?還是?”沈季說。

女人站起身,她身上還穿著旗袍,姣好的身材更襯得這身衣服剪裁得體,凹凸有致,領口係得很緊,她吸了口煙,“還能為著什麼事,徐俊弼的事唄。”

“你心裡知道,對吧,不然你也不會過來。”女人眼眸微眯,紅唇間叼著根煙,的確風情萬種。

沈季默不作聲,沒反駁,她說的沒錯。

如果不是為了徐俊弼,大概眼前的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沒什麼關係,也不會讓他多看一眼。

“我要幫徐俊弼轉學。”女人說,目光像是越過他,在看向其他的地方,神色有些恍惚。

沈季不動聲色地抬眸,“轉哪?”

沉默了很久。

“你這裡,你幫忙照看他。”女人猛地收回視線,下巴點了點說道,簡直不能更理直氣壯,像是篤定沈季絕對不會反抗,“你不會拒絕,對吧。”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應該知道這樣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不是什麼好事。”沈季輕笑,眸底卻像是漫過黑色的墨。

這女人,叫徐蔓蔓。

年輕的時候風流,也是個不怎麼負責的人。

沈季就笑笑,“我拒絕。”

這下,倒變成徐蔓蔓神情錯愕,不可思議,“你怎麼會拒絕,對待徐俊弼的事上,你從來沒有開口拒絕過。”

手裡的煙掉在了地上,徐蔓蔓神情恍惚,說,“沈季,你忘記你爸對你說什麼了嗎?”

“我記得,所以我拒絕。”沈季眉眼微垂,“還有,彆再提我爸,我爸怎麼死的,不用我再跟你說一遍吧?”

徐蔓蔓心口發寒,卻也隻咬著唇不說話。

她從前總以為能輕易地拿捏住沈季,可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少年,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

許憶今天難得化了妝,也算不上是化妝吧,就是簡單地塗了點防曬乳和粉底液,正好遮蓋了沒睡好的疲憊。

想到昨夜亂七八糟的夢,許憶一陣陣臉熱。

好在今天起床沈季就不在家裡,避免了她的尷尬。

從衣櫃裡挑了一件連體牛仔裙,頭發隨意地披散著。

既不過分豔俗,也沒有十分普通。

“怎麼今天出去玩穿的這麼素淨?”許母端著瓜子在門口,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

“媽,我就是出去看個演唱會。”許憶笑,“又不是去相親的,打扮的那麼漂亮乾嘛。”

“出去玩還不打扮的漂亮點。”許母搖搖頭,“好給我找個心儀的女婿回來。”

許憶,哭笑不得,“媽,你說什麼呢,我才高一。”

“我高一那會兒,就已經跟你爸眉來眼去了。”許母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我們那代人結婚早。”

“那晚上你就不回來吃飯了吧?”接著,許母問道。

許憶照了眼鏡子,“恩,我和同學出去吃。”

“注意安全,知不知道?”許母囑咐,“看好自己的東西,到時候人多眼雜的,錢包手機都揣好。”

“放心吧,我知道了,媽媽。”許憶幾乎是不自覺地,用撒嬌的口吻同許母說道。

話音一落的時候,她自己也怔了下,隨後扯了個笑容出來,好在許母也沒察覺到她的異常。

和林柔語約在了小區門口不遠的地方,因為去演唱會的路程從許憶家這邊走比較近,坐上公交車,將近二十分鐘的路程,到了南溪體育館便是。

不過她們兩個出發的早,也不趕時間,還能抽個空去吃晚飯。

“你看我今天怎麼樣?”林柔語邊笑,邊在許憶麵前轉了個圈。

青綠色的裙邊泛起漣漪,很是好看。今天天氣較冷,外麵搭了一件很薄的純白色外套。

“不錯不錯。”許憶調侃她,“完全看不出來你是能一挑三的女漢子。”

林柔語,“……不,我不聽,你閉嘴。”

坐上10路公交車,林柔語一路都在興奮地跟許憶說著班級裡各種各樣的八卦。

期間,兩人還給老人讓了個座。

“今天班主任在群裡發征召國旗手呢。”林柔語道。

許憶心不在焉地聽著,“國旗手?”

“對呀,每周一不是要升旗儀式嘛,國旗手都是從我們這些高一新生裡選的。”她說。

“女生應該不可以吧。”許憶隨口問了句。

林柔語朝著她翻了個白眼,“當然,限定男生。”

語氣一頓,像是有些失落,“不然我說什麼也要去。”

公交到站,兩人先去自助取票機拿了票。

然後琢磨著去吃飯的事,“南溪路北有一家挺好吃的海鮮麵,不然我們兩個去嘗嘗?”

許憶對吃的一向不怎麼挑剔,她看了眼手機,說:“好,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吧?”

“放心。”林柔語拽著她的手腕。

南溪路北很偏,不像路南,處於繁華階段的商業圈。

拐了幾個彎,林柔語領著許憶來對了地方。

是個小胡同裡,門牌很舊,連窗戶上都落了層灰,門上貼的很大的“福”字已經風吹日曬的褪了色。

許憶剛收回打量的目光,餘光突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不能說是熟悉吧,就是沈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對沈季的事也這麼上心。

清俊瘦削的背影,黑色的風衣,仿佛隻看背影都能感受他身上清冽又好聞的薄荷味道,許憶微怔。

應該是沈季吧,感覺上出不了錯。

“你在看什麼呢?”林柔語好奇地問,順著許憶的視線看過去,隻是那條街道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許憶,“沒,沒什麼,我們去吃飯吧,快餓死了。”

林柔語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進店以後,老板特彆熱情地端上菜單。

店內人聲鼎沸,正是吃飯的時間。

上麵有各種海鮮和麵食種類的搭配,看得人眼花繚亂,而且價格格外的便宜,也不過就七八塊錢。

林柔語大手一揮,頓時財大氣粗道,“老板,給我們來兩碗海鮮全套麵,就是這個。”

“好嘞。”老板眉開眼笑地說。

林柔語等老板走了以後才說,“彆看這家店門臉小,也挺破的,其實開了十幾年啦,老板手藝沒的說。”

“你怎麼知道?”許憶笑笑,手撐在下巴上。

林柔語說,“我總來呀,外賣也喜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