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許憶以為沈季不會這麼快就向她索取償還人情, 沒想到周六的時候, 他就帶著她去看了場電影。

紀實電影, 講述的是火災現場的紀錄片。

整場除了許憶和沈季兩個人以外,沒有第三個人在。

開學季加看電影的淡季, 人本來就少,所以這樣紀實的電影也被排了片場出來,不奇怪, 隻不過仍然沒多少人來看就是。

進場前,沈季問她要不要買爆米花和可樂。

但想起沈季二叔說, 他父親是個消防員, 許憶搖搖頭, 這樣的場合的確不適合吃東西, 她也吃不下。

她不想吃,沈季買了兩瓶水, 以備不時之需。

廣告時間很長,和沈季獨處在一片昏暗的環境裡,許憶緊張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驀地, 她想起篝火晚會的那晚,沈季......

電影開場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許憶忙不停地甩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隻不過是抱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以身相許,她自己到底在慌亂什麼,就不能坦率點嗎!

就當是自己暈倒了被沈季抱了一下的那種抱吧。許憶安慰自己說。

期間沈季一直沒有說過話, 沉默安靜地像是不存在。

火災的場景太真實,真實到許憶這個屏幕外的人看著都覺得揪心,消防員義無反顧地衝進火裡,隻殘存餘影。

火光中,消防員抱著孩子出來的一瞬間。

許憶突然就瞬間淚目,喉嚨裡哽咽著,她垂眸讓自己收斂了情緒。

還好播放廳裡一片漆黑,掩飾住她眼底的水光。

電影結束良久,她還沉浸在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在工作人員打開了播放廳的門以後,許憶低垂著頭,她聲音細弱蚊蠅,“也許,他離開你很早。”

“但你父親,是個英雄。”

沈季有片刻的失神,怔在原地看了她很久。

少女纖細的身軀被包裹在黯淡的場景裡,眼眶微紅,像個兔子精一樣可愛。

許憶抬眸看著他笑笑,像是安撫。

回到家以後,許母還問兩個人看的什麼電影,說最近也沒什麼好看的電影上線吧。

“紀實電影。”許憶脫下了外套,說道。

早就做好了飯,香氣撲鼻四溢。

許母詫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現在竟然也喜歡看這種電影?我記得你以前說紀實電影最枯燥,特彆無趣來著。”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嘛。”多了沈季他父親的這一重身份,這場關於火災的紀實電影,許憶看得格外認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話題在這也沒延續多久,許母擺放碗筷,一邊問道,“你們是不是快要月考了?”

“媽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能看到教室?”許憶故作吃驚地問,假裝很慌張。

許母被她逗笑,“是是是,我天天都能看到你在教室裡不給我好好學習,就知道聊天玩手機,真該收拾收拾你。”

“對了。”稍一頓,許母說,“你爸今晚跟我視頻,你也來我房間吧,也很長時間沒看見你爸了吧。”

聽到父親這個詞,許憶下意識用餘光留意著沈季的神色,怕許母的舉動會讓他心裡不舒服。

不過沈季一切正常,在觸碰到許憶投遞過來的視線時,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眉骨稍揚,慢條斯理地吃著飯,也沒什麼異常的反應。

悶著聲,許憶回應了許母。

晚飯做的糖醋排骨,和清蒸螃蟹。

“這個季節呀,就是快到了吃螃蟹的時候。”許母一邊替兩個孩子剝蟹,一邊說,“過陣子螃蟹要更肥。”

“今天去超市看,母蟹已經68塊一隻啦。”許母心有戚戚地說道,“公蟹價格還好點,不過相比平常,也是貴。”

“沒辦法,到了這個季節了嘛。”許憶說。

蘸著蟹醋,味道鮮香,回味甘甜。

“沈季也多吃兩個。”許母說,“鍋裡還有,這是彆人送過來的,送了一箱,吃不完也是要放冰箱裡,不如嘗個新鮮。”

沈季笑笑,溫和有禮:“謝謝許姨,已經吃了很多。”

一旁正啃著螃蟹腿的許憶看著,她總覺得沈季在許母麵前,明顯乖巧溫馴很多,看起來十分溫良。

這一幕若是讓林柔語看見,怕是要吐出一口老血,她如此的畏懼的沈季,竟也有這麼乖的時候。

簡直不科學嘛。

晚上許母敲響了許憶的臥室門。

“憶憶,乾嘛呢?”她拿著手機走進去,屏幕上是視頻的界麵。

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鏡頭一黑,過了幾秒才恢複正常。

許憶捧起練習本揚了揚,“在預習功課。”

這不是馬上要月考了,她也不想直接坐到班級裡的最後一排,不然也實在太丟人。

高中的課程剛入門,也不算複雜,但許憶自己也擔心,要是真的不學習,怕以後高考的時候也會跟不上。

“這麼努力,快讓你爸爸看看,咱們女兒多乖多努力。”許母笑著把手機鏡頭推進。

許憶抬頭,正好看見畫麵卡頓了片刻,鏡頭的另一方出現了一個男人的麵孔。

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年紀,溫和俊朗,戴著一副銀絲線繞在金框邊的眼鏡,人看起來很和善。

“爸。” 微一凝滯,許憶出聲喊道。

視頻中的男子神情一怔,顯然也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自家的女兒已經是如此乖巧懂事,笑著連連應了好幾聲,“哎哎,乖女兒,想爸爸了沒有?確實有很久沒見過麵啦。”

許憶笑著,一頓,說道:“當然想。”

如果是真的女配本人,隻怕現在還是不能原諒許父,所以許憶的懂事讓許母感覺很欣慰。

“最近有沒有努力學習?”男人又問道。

許憶側身,露出了自己麵前的練習本,“預習呢,下周五和周六兩天月考測試。”

“好,我女兒真是長大啦。”男人說,“錢夠不夠,不夠跟媽媽講,想買什麼爸給你拿錢就是,好好上學,好好讀書,聽到了沒。”

話一頓,“爸爸過段時間就回去。”

許憶也認真聽著,現實生活裡,她親生父親是個公司職員,乾了十幾年仍然在公司的最底層艱難地往上爬,職場鬱鬱不得誌,喝點酒回家便動輒打罵她母親。

至於對許憶的父愛,他更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年輕的時候她母親和父親也是一對神仙眷侶的,隻是現實到底是改變了兩個人。

母親爭強好勝,卻一直不能站在利茲國際鋼琴比賽的舞台上。而父親終日混混度日,為錢和夢想的事情跟母親吵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感情再濃烈,也被現實磨了個乾淨。

窗口微微有風吹進來,許憶的思緒被吹散。

許父見她走神,還以為她又要發脾氣不開心,忙說:“爸不提這個事了。”

“你就努力學習吧,多聽媽媽的話。”最後乾巴巴地來了一句。

眼下這樣的情況,她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倒像是和長官彙報一樣,“好,我明白。”

想著許憶還要預習功課學習,許母拿著手機又準備離開了房間,但臨走前,許父突然問了一句,“沈季是沈杭生的兒子?也在我們家住嗎?”

“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門一關,響起許母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臥室又一片安靜。

空氣中有淡淡的清香,窗外的桂花樹開了大一片,映著星空,倒是也很好看。

許憶的書桌正對在窗台下麵,清涼的風吹過,也不知是哪裡的花瓣慢慢地飄了進來。

今天返校後,班級裡通知了學校一個月一次的防火災演習訓練,在下午的最後一節課,要求各班級配合。

前陣子關於護旗手的選拔,今天也已經出了結果。

沈季沒選上,班級裡唯一一個選上的男生,是於晨。

林柔語興致缺缺,“我還以為會是沈季呢。”

“沒選上也正常,畢竟從整個年級裡選呢。”許憶說。

從上次篝火晚會的聚餐結束以後,林柔語對待於晨的態度就平平的。

也說不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