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權臣在上(十二)(2 / 2)

沈淩脫了衣服,露出精壯的脊背,肩寬腰窄,腰腹處的人魚線一直下滑至小腹,長腿筆直,一點點踩進水中。

麵色冷峻,臉色卻是微微發紅,強忍著忽而竄上來的火氣,一雙眸眼帶了幾分難堪。

雖然一直強迫自己把溫欽當好友,可現在也不得不承認,溫欽對自己是不同的。沈淩閉上眸眼。強忍著湧上來的異樣感。

明明自己是來照顧溫欽,溫欽對他也是這樣信任,怎麼可以輕而易舉地就產生彆的念頭,實在是可恥。沈淩心口砰砰直跳,人人都道自己是君子,可現在的自己更像是玷汙聖潔的小人,汙濁不堪。

溫欽被皇帝養大,不諳世事,十分單純,若是知道了自己這不堪的心思,隻怕是會害怕了。

半晌沈淩才從水池中起身,換了乾淨的衣物。

回了床前,見溫欽還在等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一眨一眨的,長睫直顫。

“欽欽,我就睡在不遠處的塌上,如果有事情就喊我。”沈淩見他頭發差不多乾了,放下心來,彎下腰給他蓋好被子。

溫欽不解,一隻手抓著他的手心,“為什麼不能一起睡?床很大,塌太窄小,睡著不舒服。”

沈淩沉默,有些意動。

“快點。”溫欽拉了拉他的手臂。

沈淩沒有防備,差點倒在他的身上。心裡亂了亂,還是爬上了溫欽的床。本想著睡在一起也沒什麼關係,隻要離的遠一些就好。

下一秒溫欽的手臂想藤蔓一樣攀過來,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沈淩身體一僵,剛想推開他,就聽到溫欽歎了口氣,說道,“謝謝你,沈淩。謝謝你在我身邊,其實我一直很害怕。”

沈淩想要推開他的手頓了頓,隨後落在他的腰上,將他抱在懷裡。

不管了,小人就小人吧,趁虛而入便趁虛而入吧,隻要自己能一直抱著他。

沈淩閉上眼睛,擁抱著溫欽。

一連幾日,沈淩與溫欽同吃同住,無論是喂食還是沐浴,沈淩的手法越發熟練,連梳雨也自愧不如。

見沈淩連清晨梳洗都承接了,梳雨有些不好意思,“沈大人,這是奴婢的活兒,勞累了您真是心中有愧,還是讓奴婢來吧。”

沈淩手中的玉梳慢慢悠悠地梳理著溫欽的頭發,聽到梳雨這樣說微微搖了搖頭,“不必,舉手之勞而已。”

梳雨心裡帶了幾分感激,這些日子多虧了沈大人,沐浴更衣都有他幫忙。自己身為女子,沐浴時不能進入,若是換了不熟悉的男子溫欽又不願意接近。

隻是沈大人能幫忙一時,又怎麼會幫忙一世,梳雨想想還是十分的愁。

溫欽目盲的消息傳出去後,眾人歎息。本是那樣有前途的青年,竟然會出這樣的意外,實在是讓人同情。

往日常常往溫府跑的人都歇了下來,平日溫府有多熱鬨,今日就有多寡淡。梳雨也不在乎這個,隻是令人生氣的是,平日含羞帶怯的姑娘竟然也紛紛甩袖走人,聽聞不少人都說溫欽不止是目盲,雪山的意外讓他麵目全非。不少姑娘聽聞他的臉也毀了,更是沒了興趣。尤其是那宋蓮笙,轉頭就喜歡上了四皇子,聽聞她的父親宋倚樓宋丞相,也想要替她謀求這樁婚事。

梳雨冷哼,到底是因為皇帝身體日漸衰敗,無人照拂,否則這些人怎麼敢這樣輕視。

這幾日皇帝的身子越發不好,自從那一日昏迷之後醒來,每日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有長眠的趨勢。

因為皇帝難以繼續上朝,現在是三皇子代為上朝,幾個皇子暗波洶湧,幾股勢力互不相讓,京中的事態越發嚴峻,

皇子們開始拉攏大臣,各路大臣紛紛選了明主,明麵上日日上朝恭敬無比,可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隻有自己知道。

反而是溫欽目盲,沒有一個皇子拉攏他。每日在溫府呆著,十分的安靜。

***

正清宮。

“陛下,四皇子來了。”章福恭敬道。

皇帝睡在床上,麵色蒼白,聲音虛浮,“讓他進來。”

四皇子一步一步踏入正清宮,看著一向英明神武的父皇此時虛弱的模樣。恭敬地行了個禮,“父皇。”

皇帝睜開雙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來了。”

“是,父皇。”四皇子聲音沉穩。

“玄湛,朕屬意你繼任皇位。”皇帝聲音虛弱,麵容瘦削,可餘威仍在,威嚴不可侵,“你可想要登上這皇位?”

四皇子不驕不躁,叩首謝道,“兒臣謝恩。”

“彆急著謝恩,朕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皇帝躺在床上,又閉上眼睛,沉聲道,“朕知道朕的時日不多,若朕去了,朕要溫欽陪葬。”

四皇子猛然抬起頭,“父皇!”

“若你答應,朕就將皇位傳於你。”皇帝的麵色看不出喜怒。

四皇子握緊手心,“欽欽年僅十八歲!”

“可是朕…舍不得他…”皇帝閉著眼睛,眼尾卻是落了一滴清淚,“你隻道你願不願意?”

四皇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帶了幾分決絕,“父皇,兒臣…不願…即使不做皇帝,兒臣也要護好他。”

“好…好…”皇帝反而笑了,氣息越發虛無,“你這句話,朕記著了。朕把江山交給你,放心。隻是一直放心不下欽欽,你要待他好。”

四皇子恭敬地長跪下去,“父皇放心,兒臣會好好照顧他。”

“聖旨就放在正清宮禦案上。”皇帝道,“你為新帝,溫欽為敬國公。”

四皇子又伏了伏身子,叩謝。

“下去吧。”

四皇子出了去,章福進來侍奉,見皇帝閉目沉思,氣息微弱,章福一直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麼?”皇帝突然出聲道。

章福猶豫,隨後小心問道,“陛下,您一直對溫欽甚好,即使到了現在還不忘給他找好後路,為什麼?明明幾位皇子才是您的親生子,可都沒有這樣寵愛。”

皇帝沉默半晌,又道,“正是因為他不是親子,我才可以放心寵愛他。”

章福有些明白了,連連應著,“是。”

皇帝感覺自己又要昏睡過去了,也許這一睡就再也不會醒過來。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裡浮現許許多多畫麵。

他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正是因為溫欽不是親子,所以自己才可以不需要掩飾,可以給他所有的愛與關懷,自己在他的麵前可以當一個慈父。

後宮深似海,麵對自己的親子,自己隻能做一個嚴父,不能有一絲的偏差,不可以給哪個皇子偏愛。因為這種愛不是好事,一分一毫都會被眾人仔細斟酌,從彆的地方討回來。

可溫欽不一樣,皇帝的腦海裡浮現出溫欽騎在馬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嘴角帶了一抹笑,這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他這樣優秀,他值得最好的一切。

“陛下!溫大人到了!”章福剛說完,溫欽被一個太監扶進了正清宮。

摸索著趴在皇帝的床邊,溫欽的手被皇帝握住。

“欽欽。”皇帝竭力清醒,“朕封你為敬國公,你歡喜不歡喜?”

“歡喜。”溫欽看不見,隻是聽皇帝的聲音就忍不住淚如雨下。

“朕本以為,還可以護你二三十年,卻沒想到命運弄人。”皇帝眼底帶了些悲哀。

“陛下!”溫欽忍不住哭出聲,“陛下!你不要離開我!”

皇帝看著他空洞毫無焦距的眼睛,心頭更是悲憫,一隻手撫了撫他的頭,“欽欽,那戒指可以護著你,不管玄湛到底是不是真心護你,你都可以自保。”

“你可以…叫朕一聲爹爹嗎?”皇帝勉力笑了笑,“你以前這樣叫過我。”

“爹爹…”溫欽看不見,隻得緊緊握著皇帝的手,眼眶發紅,連眼尾都是哭的蘊紅,“爹爹…”

“好。”皇帝的意識更為模糊,嘴角微微笑著,“朕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溫欽心亂如麻,紅著眼睛道,“是。”

正清宮一時之間安靜得很,溫欽不安地摸索著握住他的手,見他毫無反應,胡亂地爬上床摸了摸他的臉,探了探鼻息。

他的手微微發抖,眼淚止不住的流,“啊!!!”

與我有血緣關係的父親視我為災禍,待我如牲畜,甚至親手將我送上龍床,謀取私利。與我毫無乾係的人卻將我養大,給了我一切,即使到最後一步也替我鋪好了前路。

為什麼?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擁有,又要生生奪去?

溫欽痛哭出聲,緊緊握著皇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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