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苦海無涯(四)(2 / 2)

溫欽有些驚愕,微微昂頭看著溫太尉,眼底也帶了些淚意。

王氏拿了手絹掩住嘴角的笑意,“好了,快坐下吧。”

溫欽剛剛坐下,王氏的兒子溫輝從一旁與妹妹鬨著跑回來,看到溫欽坐下頓時不高興起來,拿了勺子朝他丟了過去,砸在他的身上,凶道,“你是哪個不懂禮數的奴才,居然敢上座!還不滾下去!”

王氏連忙拉住溫輝,“輝兒,你真是胡鬨,怎麼能用勺子砸人呢?”

溫欽無措,手在錦衣上攥了攥,一向在臨安無憂無慮的溫欽哪裡遇到過這樣的狀況,皺了皺眉,“我是你哥哥。”

“我沒有哥哥!我就是溫家唯一的公子,你算什麼東西!”溫輝要上前推搡溫欽,被一旁的王氏拉住。

“他是你哥哥,你可要敬重哥哥,不要這樣無禮。”王氏說完小心翼翼看了眼溫太尉,見他隻是隨意看了幾眼,心裡鬆了口氣。

見溫輝鬨騰,溫太尉揮了揮手,“行了輝兒,這是你哥哥溫欽,日後要對他禮貌些。”

溫輝不高興,可偏偏是父親的話,隻得不高興地坐在一旁。嘀咕著,“明明溫家隻有我一個公子…”

溫欽沉默著吃著東西,一向滿是神采的眼底也帶了幾分黯淡。以往父親雖然不親切,可對他也算是和藹。此時自己竟像個外人。

同樣有些不解的還有王雲鳶,這溫欽雖然離開溫家五年,可也不至於一點父子情誼都沒有,為什麼溫太尉絲毫對這個兒子這樣苛刻。

夜晚帳擺流蘇、被掀紅浪,王氏嬌豔的趴在溫太尉光潔的胸口,親昵地親吻著溫太尉的脖頸。溫太尉不過三十五歲,年輕英俊,官居高位。除了有個兒子這一點讓王氏膈應,其餘的都很滿意。

一場歡愉過後,王氏滿臉紅暈,貼著溫太尉的耳邊問道,“今日見了大公子,想必那位趙姐姐是個美人兒?”

溫太尉見她頗有醋意的問出這句話,心情很不錯。懷中的美人身為丞相之女,身份高於一般女子,對自己卻絲毫沒有貴女的傲慢模樣,很會取悅人。如今更是為自己爭風吃醋,實在是讓人心情愉悅。

“嗬,趙明淑那個女人,美豔又如何?”傲慢而又自大,絲毫不知取悅自己的丈夫,床上更是放不開,木訥冷淡的很。溫太尉想到她微微皺眉。

見溫太尉似乎並不喜歡趙明淑,王氏笑著親了親溫太尉的下巴,“原來夫君更喜歡我?”

“自然,你比她更溫順貼心,我自然喜歡你。”溫太尉笑了笑。

聽了這些王氏似乎明白了,那趙明淑是有名的貴女,禮儀風範更是頭一份,當年下嫁溫珂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外人看著風光無比,可私下裡溫珂對於這個妻子似乎並不滿意?

自然是不滿意的,溫珂臉色冷淡。外人看著風光無限,可私下裡趙明淑依舊對自己擺著貴女的傲慢模樣。彆人稱讚兩人的愛情堅貞,可嘲笑他是吃軟飯、靠妻子往上爬的人不在少數。

妻子強勢而又高貴冷豔。許是因為出身高貴,而溫珂出身卑賤,溫珂隻覺得自己做什麼都被妻子鄙視嗤笑。他向來大男子主義,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心中自然不喜。可心中不喜,卻又要裝作恩愛歡喜的模樣,實在是痛苦不已。甚至這些年連妾室都沒有,就是顧忌著趙明淑的身份。

為了能夠得到想要的位置,溫珂忍了這麼多年,一直頂著彆人異樣的眼光,如今趙明淑終於死了,她的兒子卻又回了來。

像是一張諷刺挖苦的臉,時時刻刻地提醒溫珂自己到底是怎麼當上了太尉。沒錯,溫珂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趙明淑,隻是刻意裝作喜歡的樣子。靠女人上位這句話一直是他的痛點。

溫太尉想想便覺得心中厭惡,今日這一見,溫欽這個兒子自小在臨安長大,生的和趙明淑那女人一模一樣,雖然看似溫柔,可骨子裡的傲慢與嫌棄從來沒有褪去過。那般高貴優雅的模樣,像是要把彆人踩在塵土裡。

王氏這下心裡多了幾分了然,心裡對溫太尉多了幾分厭棄,這個男人到底也不是聖人,心思真是歹毒齷齪。不過自己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而是尊貴的地位。

兩人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溫欽一整晚沒有睡,他想到的是外祖母臨行前給他說的話。

“欽欽,你平時就像你的母親,嬌軟善良了些,若是你母親有幾分手段,自然看不上溫珂這樣的男人。隻是她一輩子都傻。”慈愛的老人握著溫欽的手,渾濁的眼睛帶了幾分銳利,“我不希望那個你像她一樣傻,你這次回去,我實在是擔心。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善良雖好,可有心機有手段也不一定是壞事。”

當時的溫欽似懂非懂,可此時卻又有些明了,父親真的愛自己嗎?繼母真的善良嗎?

溫欽抱著杯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外祖母說的要應驗了嗎?父親真的不喜歡我呢。”

實在是睡不著,溫欽乾脆坐起身披了外套站在窗下。月涼如水,大把大把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窗前,襯得窗外很是明淨,溫欽頗為難過的半趴在窗台上,出神地看著天空。

深邃漆黑的夜空一顆顆璀璨的繁星點綴,其中一顆尤為耀目,為眾星之首。天地眾生似為之環繞,仰之臣服。

“紫微星。”溫欽眼波沉靜,喃喃道,“帝王星。”

正出神,忽而一個細小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微微側過頭竟看到一隻鴿子立在一處,離自己很近。“咕咕咕咕”地叫個不停。

見溫欽注意到自己,這鴿子不但不怕人,反而直直地飛了過來,落在窗台上。

溫欽一呆,整個人緊張地站直盯著這隻鴿子。這隻鴿子不但沒有走,還衝著溫欽“咕咕咕”叫著,似乎在指示著什麼。

“指示什麼呢?鴿子…湯?”溫欽咬手指,有些疑惑。

聽到“鴿子湯”三個字,這隻鴿子炸了毛一般跳了跳,腿上的東西也隨著它的動作晃了晃。

似乎有一個像是小竹筒一樣的東西跳進溫欽的視線,小心地取了下來,打開竹筒,裡麵有一個紙條。

“欽欽,多年不見。今回京與你相遇,心中歡喜。如今繼室入門,若有難事可與我說。”

這是…故人?溫欽有些忘記了離京時自己有哪些朋友了,難道是一同上學堂的朋友?還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溫欽眸光流轉,不止如此,這筆跡與自己格外相似,還格外擔心自己被繼母欺負,看來真的是非常好的朋友了。

隻是他為何白日不和我見麵,反而選擇晚上飛鴿傳書?

搖了搖頭,溫欽小心地點亮燭火,趴在桌子上給他回了一封信。因為是頭一次飛鴿傳書,非常新奇,高高興興地拿了繩子仔細綁了好幾圈在鴿子的腿上。

鴿子收到回信往外麵飛去,隻是綁得有些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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